陸臨回到莊園時,已經是暮色時分,夕陽將行人的影子拉得長又長。


    傍晚的風帶著些許寒意,鑽入領口讓人防不勝防。


    “九爺,我沒找到蘇姐在哪。”楊澤嶼是第一個見到陸臨回來的,迎上來問的卻是蘇清河。


    陸臨微微皺眉,眉宇間的藏著躁意,抬手找來廳內的管家,“蘇小姐呢?”


    管家低眉,恭敬地回答:“在後院的花園,下午支了張躺椅在曬太陽。”


    楊澤嶼驚訝地張大嘴巴,看著兩麵的管家咬牙,“你剛剛還說不知道!”


    “楊少,蘇小姐說不能告訴你,但沒說不能告訴九爺。”管家理直氣壯,說完便退下了。


    楊澤嶼看著離開的管家,一時間語塞。


    陸臨冷冷看了眼楊澤嶼,警告道:“她最近事情多,你少煩她。”


    用腳指頭想,陸臨都知道,肯定是楊澤嶼話太密煩人,蘇清河才會讓手底下的人瞞著他。


    楊澤嶼低眉,“知道了。”


    現在楊澤嶼知道蘇清河的位置,也不敢再去找。


    陸臨屏退了跟著的衛遠,自己漫步到後院花園中。


    在花園中央,蘇清河窩在躺椅上,暮色灑在她身上,莫名地生出一股寂寥感。


    陸臨走到蘇清河身邊,腳步很輕,沒有驚醒蘇清河。默默地脫下身上的薄風衣,蓋在女子身上。


    傍晚的風被擋在外麵,蘇清河在睡夢中,察覺到一股細微的暖流在緩緩不斷地傳入身體中。


    蘇清河醒過來時,陸臨站在花園的另一側抽煙,吐出煙圈模糊了原本就微弱的燈光。


    蘇清河看了看身上風衣,在躺椅上逐漸適應酥麻的四肢。


    這邊的聲響被陸臨捕捉到,他熄滅了手中的煙,站在遠處散了散身上的煙味才走上前。


    蘇清河捏著陸臨的風衣,站起來在地上跺了跺腳,“幾點了?”


    大夢初醒的沙啞聲,融入夜色之中。


    “六點,回去吃飯吧。”陸臨接過自己的風衣,轉手披在蘇清河肩上,“夜間涼,你睡太久不多穿件容易感冒。”


    蘇清河沒拒絕,攏了攏風衣,“走吧。”


    兩人並肩走在小道上,影子在路燈下依偎,穿過花園才回到大樓前。


    此時,楊澤嶼正站在門口嘀咕,“怎麽九爺也不見了。”


    陸臨跟蘇清河同時走進大廳內,眾人一眼就看見蘇清河身上披著陸臨的風衣,眾人對視一眼,不敢起哄。


    “衛遠,讓廚房上菜。”陸臨麵不改色地接下蘇清河遞來的風衣,交給傭人。


    “是。”


    楊澤嶼與林羽大眼瞪小眼,他們印象中,陸九爺可沒有這麽體貼。


    事情總在以為平穩的時候,生出波瀾。


    晚上,蘇清河收到孫晨梅的電話,對方有些激動。


    “清河,你看看我發過去的照片,裏麵那個人像不像你在找的模糊人影。”


    蘇清河瞬間坐直,點開社交軟件。


    孫晨梅發過來照片,背景像是在某個辦公室。一隻手拿著一張免餐券占據畫麵的大篇幅,在照片的角落裏,坐在工位上的男人入鏡。


    蘇清河微微眯眼,仔細辨認,覺得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同一個人。“像。你在哪裏看到的?”


    孫晨梅將原帖轉發給蘇清河,警校內部的交流社區。


    “是去年的一份帖子,當時學校餐飲搞活動,消費可以抽免單券。”


    孫晨梅說著自己的發現,“但是我去問過,照片裏的那個工作人員去年就離職了。我把名字發給你。”


    汪發榮,原食堂部門的工作人員,負責售後、活動開發等環節。


    在去年提交的離職申請。


    按道理來說,離職人員是無法進入校內的。但他又怎麽會出現在實驗樓,蘇清河思索著。


    “我知道了。後天回學校細談。”


    蘇清河掛斷電話,截取汪發榮的照片放入大數據中檢索,彈跳出來的消息比原先模糊照片的多得多,且更精準。


    但從中,蘇清河並沒有發現什麽端倪,汪發榮的信息完全就是一個普通中年人的生活。


    事情再次陷入僵局。


    蘇清河眸光冰冷,屏幕映在臉上泛著白光。三個人,查起來全是毫無破綻,蘇清河不相信自己的判斷會有這麽大的紕漏。


    看來這次的敵人,比以往的藏得更深,也更有心機。


    蘇清河煩躁地下樓,想找根煙抽,但樓下空無一人。


    蘇清河敲響了陸臨的書房,裏麵正在做匯報的管事們一愣,沒想到這個時候會有人來。


    衛遠將門打開,見是蘇清河,忙側開身,“九爺,是蘇小姐。”


    “進來。”


    蘇清河踏入書房,才注意到陸臨對麵坐著好幾個人,都是捧著資料來的。蘇清河斂眉,沒再上前,轉身問衛遠,“有煙嗎?”


    衛遠剛想回答,陸臨提前出聲打斷,眸色清冷,“過來。我給你。”


    蘇清河抿唇,隻好走上前。


    幾位管事不敢多看,微微垂眸,內心都在嘀咕。


    陸臨抽開抽屜,將自己常抽的煙連同打火機給蘇清河,低聲提醒:“少抽點。”


    “嗯。”蘇清河應聲,拿著煙就邁步出了書房。


    陸臨往椅背上靠去,沉聲道:“你們繼續。”


    幾位管事自是不敢多說什麽,重新回到自己的匯報上。


    蘇清河拿著煙走出大樓,在夜色中,她叼著煙卻遲遲沒有點火,眸中染上燥意。


    陸臨書房結束會議,他掀開窗簾一角,瞧著樓下的蘇清河圍著噴泉一圈一圈的繞。


    說是抽煙,卻不見樓下有火星。


    陸臨眸光微閃,吩咐衛遠,“讓廚房準備一份微涼的甜品,等清河進來的時候給她。”


    “好的,我馬上安排。”衛遠退出書房。


    內心的煩躁隨著步數的增加,一點點歸為平靜。蘇清河進屋,將煙和打火機扔在桌麵上,剛閉眼養神就被身側的聲音吸引。


    “蘇小姐,這是九爺吩咐的甜品,請慢用。”傭人將精致的甜品擺在蘇清河麵前,悄悄退下。


    蘇清河抬頭望向樓上,有些意外。


    殘留的一點煩躁也被甜品撫平,微涼的,在此刻剛剛好。


    蘇清河將陸臨的煙跟打火機還給他,便回房睡覺了。


    陸臨打開煙盒,裏麵隻少了一支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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