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下,看不到的角落,雲歸垂下的手在隱隱顫抖著。


    暗淡的手機頁麵,在下午曾經瀏覽過無數條帖子,所有的關鍵詞皆是與蘇姓有關,再細致點說,主人公都是蘇清河。


    遠在國內的陸老爺子,也接到雲歸打來的電話。


    沈明不是沈家親生孩子,那蘇清河母親也有可能是領養,加上蘇清河本身展現出來的時尚以及音樂細胞。


    在一步步靠近和了解下,雲歸覺得,蘇清河或許真有可能與雲家有關。


    被控訴的陸臨,他淺淺抬眸,掃了眼雲歸,再看向蘇清河,“他說你長得像他母親,所以可能,怕你?”


    尾音上揚,帶著幾分疑惑。


    借著陸臨的話,雲歸迅速拿出相關照片遞到蘇清河麵前。


    “確實有點像。”雲歸聲線中藏著顫音,再投來的視線炙熱無比,順便解釋一句,“主要是怕太熱情打擾到你。”


    蘇清河端詳著陳舊照片中的年輕女子,以及另外皺巴巴的一張,裏麵是個身著公主裙抱著洋娃娃的小女孩,嘴角的笑容燦爛。


    “左邊是我母親,右邊那張是我妹妹小時候。”雲歸說著兩張照片人物,視線卻緊緊盯著蘇清河。


    陸臨雙手交叉,眸底的防備一直沒消散,仿佛隻要雲歸表現出一點不對勁,他就立馬將人趕出去。


    另一端的虎成、虎力兩兄弟,抓人動作準備完成,隻等陸臨一聲令下。


    蘇清河表麵不緊不慢地優雅擦嘴,眼睛餘光卻是打量著雲歸的,腦海中大量思緒碰撞迸發出火花。


    “他們將你母親當做親生女兒養大,自然也不會虧待你。”


    蘇譽臨終前的呢喃,回蕩在耳邊。


    雲歸一鼓作氣,見蘇清河並無回應,升騰起的勇氣在逐漸消散。


    蘇清河微微闔眸,時間指針在慢悠悠地打著轉,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周圍氣氛凝結變得緊張。


    “你的意思是,我蘇清河可能是你們雲家的人?”


    話落,蘇清河抬起眼眸,深不見底的瞳孔直勾勾盯著雲歸,身上的氣勢驟然迸發,迎麵壓去。


    銳利的視線,仿佛能看清人內心所思所想,讓邪念無處遁形。


    “對!”雲歸咬牙應下,強勢的氣息也沒澆滅心中叫囂的聲音。


    如果是一個月前,雲歸並不覺得父母來曆明白清楚的,會與雲家遺落血脈有關。


    但現在不一樣,沈明已經被證實不是沈家孩子,那沈舒、沈鈺呢?


    雲舒、沈舒,單名相同,難道也是一場巧合?


    隨著雲歸的應聲,蘇清河驟然勾唇輕笑,周遭緊張的氣氛一掃而空。虎成、虎力兩兄弟退回到原位。


    “你的骨相,與我母親相似。”蘇清河恍然,明白為什麽當初第一眼覺得雲歸熟悉,但卻對不上人。


    雲歸愣在原地,消化著蘇清河的話。


    說話間,蘇清河調出隱藏相冊中的一張圖片,調轉手機屏幕對著雲歸,“你還沒有見過我母親照片吧?”


    當初,蘇清河學習封存資料,就是拿父母練手。所以,網絡簡單的搜索是無法找到沈舒照片的。


    蘇清河手中照片是一張全家福,母親沈舒淺笑著與父親並排坐在位置上,兩人臂彎中抱著一個小娃娃。


    雲歸瞬間熱淚盈眶,淚水頃刻間模糊了視線,那日思夜想、無比熟悉的麵龐真切出現在眼前時,他竟然無法發聲。


    陸臨向後招了招手,管家馬上帶著傭人,快速收拾完桌麵的碗筷,清潔好桌麵,擺上水果和茶水。


    不一會,廳內無關人員紛紛退出,偌大的空間隻剩下三人。


    陸臨淡定從位置上起身,重新落座蘇清河身側,眼神安撫,態度堅定。


    “你母親額角有一塊疤,那裏原本是不是有一顆痣?”雲歸仔細端詳著照片中的女子,努力回憶,試圖從中找到更多妹妹小時候的痕跡。


    蘇清河無聲歎了口氣,靠著椅背,點頭,“對。”


    “那為什麽沒了?”


    麵對雲歸的焦急,蘇清河倒是不慌不忙,似乎是衡量過後才開口解釋,“小時候被人販子丟在山裏,劃破了額角。”


    “人販子?沈家是不是在那個時候救下她的?”雲歸在位置上坐立不安,瞪大的眼睛中布滿求知欲。


    “不是。”蘇清河說的人販子,是沈舒在鋼琴培訓被轉賣的事。


    “不是。”雲歸喃喃自語重複著,瞳孔中出現迷茫的神色。


    在雲歸再次詢問前,蘇清河提前回答,“不清楚收養過程。至於其他事,我沒有義務回答你。”


    “先做血緣鑒定,口說無憑。”蘇清河眼神瞬間冷下來,收回自己的手機。


    如果不是爺爺在死前的一句話,蘇清河今天根本不會給雲歸機會,血緣這東西,要測了才知道。


    陸臨在蘇清河的目光下,微微頷首,“我來準備。莊園內就有專業的醫生跟設備。”


    蘇清河與陸臨三言兩語便將事情定下來,至於雲歸,他既然提出了這件事,那就容不得他反悔。


    雲歸握著妹妹兩歲的照片,愣愣地坐在位置上,久久不能回神。


    蘇清河給出的照片,那女子溫和的笑,燦若星辰,與年輕時的雲家老太太一模一樣。


    雲歸忽然想起一件事,迅速打開手機,搜索華鬆娛樂在去年五月、六月的行程,果然在一眾信息中,出現大片鳳泉海悅灣的字樣。


    鳳泉。


    正是卡中出現一筆日常消費的時間,再順著具體時間去找,翻出了海悅灣大火的新聞。


    大火,買新衣服……好像也能說得通。


    雲歸壓下心中的激動,緊緊攥著手機。


    “帝都之前有姓雲的世家?”蘇清河眯眼,姿態慵懶,將手搭在陸臨肩上,拉近兩人距離,低聲問。


    陸臨身體僵住,故作淡定,“有一個,大概四十年前,舉族外遷。現在帝都沒什麽人知道他們,爺爺、餘老跟雲家一位倒是熟知。”


    “他母親?”蘇清河餘光落向前。


    “對。二月份,你出國那天,剛好錯過他去陸家。”陸臨緩緩點頭,目光被蘇清河長長的睫毛吸引住,小心翼翼地盯著。


    蘇清河斂眉,原來他們之間的見麵,已經錯過了一次。


    到目前,兩個月的間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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