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容素就起了個大早,來到林蔭處。


    不一會,就聽到一棵樹上有咯吱咯吱的呼叫聲。


    轉身看去,就看見一隻白胖白胖的小鴿子探頭探腦,它似乎看到她了,也雀躍地朝她飛來。


    容素認出這小鴿子,是她和阿庫經常用來傳信的小鴿子。


    之前她還問過有沒有給小鴿子起名字,阿庫說還沒有,他還讓她來取名字。


    她並不是很想幫它取名字,一旦起了名字,就會有牽絆,她的牽絆已經夠多了。


    後麵還是阿庫自己給它起了一個名字,叫做胖頭。


    因為這小鴿子的腦袋比同齡的鴿子要大一點腦袋。


    她伸出手接住了胖頭,用手指輕輕撫摸了它的小腦袋,輕聲說:“你還真是有點慢。是不是去哪裏偷懶了?”


    容素並沒有真的要責怪胖頭的意思,隻是想要逗弄它,當然也是因為它聽不懂的緣故才會這麽說。


    胖頭用腦袋蹭了下她的手背,隨後背對她,露出了綁在腳上的信條。


    看見後,容素將信條從它的腳上拿下來,又給它喂食點小蟲子。


    那些小蟲子還是她昨晚在地裏挖出來的,哪知拿出來給胖頭的時候,這小家夥竟然還有點嫌棄的樣子似的,那腦袋一直左右晃悠,盯著小罐子裏麵的小蟲子看,就是沒有動嘴。


    容素露出了無奈的表情,小聲說:“看來是我把你的胃口喂刁了。平日裏總是給你吃好吃的糕點,現在小蟲子都入不了你的口,是嗎?”


    嘴上是這麽說,但她還是去了蓮心家的後廚,翻找了下,最後找到了點小魚幹,想了想,拿了點,再放些點碎銀子在罐子旁邊,用一塊抹布遮擋下。


    拿來了小魚幹,胖頭倒是開心了,沒有再嫌棄的意思,埋頭就開始吃起來。


    在胖頭吃東西的時候,她則看起了阿庫給她的信。


    阿庫果然沒有辜負她的期待,短短兩日就給她查到了李安國還有李安國讓林大娘給蓮心介紹的那個男子,叫做薑東的小官吏。


    看完之後,容素就將信給燒掉,再寫了點東西,又讓胖頭捎去給阿庫。


    可她都還沒有想到怎麽幫蓮心的時候,李安國就上門鬧事了。


    “李蓮心!”


    又粗又嘶啞,格外刺耳又難聽的大嗓門,帶著氣勢洶洶的口吻。


    李安國憤怒地走到了蓮心的屋外,一言不合就狠狠地踢開了地上擺放的一堆柴木。


    嘩啦一聲,所有柴木都給他踢得散落在地上,甚至還有些柴木給提到了積雪堆裏邊,弄濕了。


    蓮心看見李安國滿臉的怒氣,有些害怕,但也不得不從屋裏出去,急忙走到李安國麵前,著急地阻攔李安國,說不了話的她,一直在比劃著手,希望可以讓李安國沒那麽生氣。


    但是李安國氣在心頭,完全才不去顧著蓮心想要說什麽,伸出手一把狠狠地捏住了她的手腕,惡狠狠地朝她怒吼。


    “好你個死丫頭,你也不瞧瞧你是個什麽鬼樣子,一個啞巴,還拒絕我給你找的親事!”


    蓮心被李安國捏著手腕,感覺到了疼痛,掙紮著,卻根本沒有力氣可以掙脫出來,隻能紅著眼,紅著眼睛,濕潤了眼眶,在李安國麵前不斷比手勢。


    可這樣更加激怒了李安國,他一手就拍掉了蓮心的手,怒聲道:“我告訴你!李蓮心,薑大人能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氣,也是我們李家的福氣!你敢不答應這門親事,那你就等著被賣去風塵地吧!”


    蓮心一聽,睜大了眼睛,流著淚,不斷搖頭,用眼神去懇求自己的親舅舅,希望他可以多少憐憫自己,可是眼前的這個中年男子,根本不會理會她的哀求,這人滿眼的利欲熏心,失落和悲哀充盈了整顆心,無力感蔓延身心。


    見蓮心不再掙紮,李安國冷冷看著蓮心,低著頭望著她,警告著她說:“你必須得嫁給薑大人,做他的第十三房妾室,不然,你就等著去做那低賤的人吧!”


    以前,蓮心曾以為自己沒了雙親,隻剩下了這麽一個親舅舅,隻要真誠待他,就可以得到他的真心相待,所以一直以來她都很恭敬他。


    即便他之前欠的錢和債,她都會替他慢慢償還,可怎麽也沒有想到,這樣的話會從他的口中說出來。


    一種無助和悲哀由心而生,蓮心閉上了眼睛,落下了痛苦的眼淚。


    李安國才不理會蓮心如今是怎樣的心情,他隻要唬住這個丫頭,能牽製住她讓她嫁給薑大人就行,隻有她嫁給薑東,他才有錢還債,且還多了個有權有勢的侄女婿。


    到時候他在彎月村和安平鎮的地位可就水漲船高,任誰都不得敬他一聲大人的舅父!


    如此想來,李安國心裏便暢快不已,又瞟了眼在黯淡神傷的蓮心,冷嘖一聲,和她索要東西:“給我十兩銀子。”


    蓮心紅著眼,搖頭,表示沒有銀子。


    這個舉動又惹到李安國不快,他一腳又踢了下散落在地上的柴木,狠聲道:“你怎麽可能沒有銀子!想騙我是嗎!你每天都捕魚去賣,怎麽可能沒銀子!我要十兩銀子!”


    李安國緊緊捏著蓮心的手腕,那力度重得就像是要捏碎了她的手骨一樣,痛得她死命掙紮,可怎麽掙紮都是無果,她哭著搖著頭看著李安國,求著李安國。


    家裏哪裏拿得出十兩銀子,她身上最多也就是兩兩銀子,那還是她存起來,本來打算替李安國還債用的。


    可是現在,眼前這個惡狠狠的男人這般對待她,令她心痛不已。


    “好啊!不給是吧!你那副字,我看著就覺得值點錢,我現在就拿去典當了!”說著,李安國猛地甩開了蓮心的手腕,直奔屋內走。


    一聽到李安國在打那副字的主意,蓮心頓時就慌了,也不顧不上手腕的劇痛,連忙追上去要攔住李安國。


    可李安國十分冷心手狠,在蓮心苦命拉著他的手懇求他的時候,他眼裏隻要錢,更加沒有理會蓮心哭得撕心裂肺,給了蓮心一巴掌之後,就去抓掛著櫃子附近那副字。


    剛從外邊回來的容素,一靠近蓮心家,她就聽到了凶狠惡心人的話語。


    “死丫頭,這幅字你留著做什麽,我看怕不是你去勾了哪門子的漢子,那漢子給你的私會的玩意,不想被浸豬籠,就給我滾開!”


    哭聲不斷從屋內傳來,容素皺起眉頭,蓮心家怎麽有男人的聲音,想到了什麽,她急忙衝進去。


    猛地推開門,砰的一聲,就讓李安國注意到,容素也看見了李安國那張黝黑又瘦削的臉,一對三角眼下布滿了黑,看上去活像個吊死鬼。


    此刻李安國見有一個長相秀麗的姑娘跑進來,頓時眼中浮現了點令人惡心的眼神。


    “喲,死丫頭什麽時候認識了個長得清秀玉立的姑娘了?長得倒是有些姿色啊。”


    看見這種猥瑣惡心的目光,容素眼底泛起了冷光,再看見李安國手抓住那副字,眯起了眼睛,這人竟敢打那副字的主意!


    “你是誰?為何在蓮心家鬧事?”


    李安國色眯眯望著容素那張小臉,心情倒是好了點,但手裏依舊抓著那副字不放。


    “我啊,我是蓮心的舅舅,我叫李安國。姑娘叫什麽啊,可有婚配?我很快就要是薑大人的舅父了,我看姑娘長得是配得上我的,剛好我也缺個繼弦。”


    好不要臉的狗東西,竟敢羞辱她!


    容素捏緊了手指,眸底早就生出要弄死此人的心思,可又想到暫時做不到弄死此人可以全身而退,隻能先忍住心中那殺意。


    眼神一凜,手指捏著一根銀針,在李安國還在用淫穢惡心的眼神看著她時,那根銀針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刺中他的側脖子之上。


    殺不了他,不代表此人就可以安然無恙地從這件屋子裏走出去。


    突然,撲通一聲,蓮心就跪在地上,苦命哀求李安國,比劃著手。


    容素看見後,睜大了眼睛,走過去拉起蓮心,冷聲說:“給這種人下跪,隻會髒了你的膝蓋。”


    李安國聽到容素的話,頓時勃然大怒,指著容素吼道:“你說什麽呢!你這死丫頭是不是找打!”


    冷眼望著李安國就要對她動手,容素絲毫不畏懼,目光瞥了眼他側脖子那枚如牛毛一般細小的銀針已然在他衝過來的時候掉落。


    蓮心看見李安國要打容素,驚慌失措地擋在容素麵前,要替她接住了那一拳頭。


    而李安國的拳頭根本都碰不到容素,在前一刻,從外部就射進了一顆石頭,重擊了李安國的拳頭。


    “啊!我的手!”


    一陣慘叫,李安國捂住了流血不止的拳頭,痛得整張臉都扭曲了。


    他還凶惡地朝外看去:“是那個王八羔子!竟敢暗算老子!”


    沈裴清從屋外緩步走進,神色冷峻,一雙黑眸蘊含著冰冷刺骨的寒意,帶著強大的威壓,隻看了李安國一眼,李安國就覺得渾身像是被冰雪覆滅了一樣,動彈不得,心裏充斥了一股由心而生的恐懼感。


    “滾!”


    李安國見自己根本不是沈裴清的對手,捂著受傷的手,狠狠瞪了蓮心一眼,之後邊往外跑邊惡狠地對蓮心說:“死丫頭別以為你找來了幫手就行,你怎麽還是我的侄女,我安排的親事,你就算是死,也得給我嫁!”


    一刀淩銳的眼神又掃到李安國,嚇得他不敢再多說什麽,落荒而逃了。


    隻是當他回到自己家的時候,沒有撐住一刻,渾身突然就疼痛難耐,特別是腦袋,甚至都拿頭砸柱子來緩和劇痛。


    那邊李安國離開之後,蓮心的屋子已經一片狼藉,她癱坐在地上,捂著臉無聲哭泣。


    容素低頭看著她,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再看了看還尚在的那副字,幸虧沒有給李安國那混子拿走這幅字,不然之後還怎麽搞清楚晉安王和蓮心的關係。


    之後從市集回來的許草了解到了今日發生的事情,去安慰蓮心,直到蓮心哭累了,表示要休息了,他們才從她的屋子離開。


    他們到了許草家,許草一坐下就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氣憤不已。


    “這個李安國就是個混蛋!蓮心可是他的親侄女啊!這麽多年來,若不是蓮心一心為他還債,他早就被那些債主給打死了!簡直是狼心狗肺的東西!”


    許草怎麽想都很氣憤,替蓮心鳴不平,站起身來,怒聲說:“不行,我要去給李安國一個教訓!不然他當真是欺負蓮心沒有人幫了是吧!”


    見許草義憤填膺地就要往外走,容素叫住了他:“許大叔。慢著。”


    被叫住了,許草站住了腳,但氣不過:“你要阻止我嗎?你也知道蓮心多好一個孩子,就這麽白白遭到這麽一個惡心親人的欺辱,難道不應該給李安國那混蛋一個教訓嗎?”


    在場的都看出許草是真心擔憂蓮心,也是真的生氣想要為蓮心討公道。


    “許叔。你先聽容素說一下吧。”沈裴清淡聲開口,語氣平靜。


    許草強忍住心裏麵的怒火,看向了容素:“容小姑娘,你是有什麽想說的嗎?”


    見許草麵前冷靜下來,容素才說:“就算你過去了,除了打那李安國一頓,還能做什麽?隻要李安國在,蓮心就擺脫不了他,蓮心的婚事也還是握在他的手裏。”


    容素說的沒有錯,許草也明白,他並不是蓮心的什麽人,隻能算是一個熱心的鄰居而已,那李安國卻是蓮心的親舅舅。


    無力感和幫不了蓮心的難受在許草心裏交集,他發怒地猛捶了一下桌子。


    望見許草這般,容素想了想,才開口:“或許也不是沒有辦法幫蓮心的,隻要李安國不在。就沒人敢對蓮心怎樣了。”


    這是什麽意思?


    許草從生氣到了詫異,不解看了一眼容素,似乎想到什麽,頓時驚恐:“容小姑娘,你可別嚇我,那樣做可不成,可是要入獄的。”


    見許草驚慌了一臉,容素了解到許草大抵是以為她要殺了李安國,雖說她的確是想,但她還沒那麽衝動。


    還不想因為一個惡心的人而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隻是說,讓李安國再也沒有辦法出現在蓮心身邊。”容素搖著頭,心裏已然有了計劃,看著許草淺聲說。


    可許草不明所以,不太理解容素的意思:“容小姑娘,你就別賣關子,究竟是何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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