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份就是證明,證明裏麵那位姑娘早就沒有親人,也就是說現在這位大娘硬是說這位姑娘是她的侄女這一點是不可信。”


    容素接過了木頭遞過來的那張紙,就舉了起來給大家看。


    婦人看到那張證明之後,臉色微變,看了眼白術,白術沒有看她。


    婦人心裏慌張了不少,隨後心急如焚,就開始狡辯起來:“一張紙又能做什麽證明!你拿她做藥方的實驗這件事是事實!事實是你草菅人命!”


    即便婦人依舊死咬不放,容素還是沒有慌亂,這反而讓婦人更慌張。


    婦人打算又要戲劇重演,想要拉上圍觀百姓來抨擊容素。


    “你們難道也認同她中泯滅人性的做法?萬一哪一天她也用你們誰的孩子來做製毒的實驗,你們還會這樣冷眼旁觀嗎?”


    木頭實在受不住這個婦人如此汙蔑容素,冷肅地看著婦人:“你這個婦人!簡直胡說八道!”


    婦人聽到了木頭的話,冷笑了一聲,好像覺得隻要激起容素這邊人的情緒就覺得勝利了一樣露出了嘚瑟的表情。


    “如果我說的是假,那你那麽激動幹嘛?你這樣還不就是心虛嗎?你還想為她掩飾什麽?”


    婦人的咄咄逼人已經讓容素厭煩了。


    二話不說,她看向了百姓,隨便找了一個人:“麻煩這位姑娘,幫我去請大理寺的大人來。”


    婦人一看她要請官府的人,就激憤:“你這是要讓官府庇護你是嗎?”


    容素冷靜的說:“你在這裏和我爭吵根本沒有任何辦法解決問題。請官府過來是最好的辦法,且大理寺是審理都城所有難案的官府,甚至擁有審判皇族貴族的權力。”


    她的話一出,有不少百姓也認同了容素的話。


    “殿下說得也沒錯,現在殿下的身份還是得大理寺來做審判。”


    “是啊,大理寺的大人都是鐵麵無私的,肯定不會偏袒任何人的。”


    “沒錯,沒錯。”


    婦人現在有話也憋不出來,就像是吃了一隻蒼蠅一樣,臉色難看極了。


    “大理寺大人來了!”


    這時,不遠處就來了一位身穿官服的男子。


    男子長相普通,一張國字臉,一對眉毛沒有很濃,不深不淺,有著一雙清明的眼睛,看起來威嚴不凡。


    男子在看到容素之後,不卑不亢地給她行了禮:“慧凝公主殿下。下官李國林。乃大理寺卿。”


    容素直接就開門見山,指了指婦人:“她打算狀告我草菅人命。李大人受理一下吧,還有,務必請你秉公辦理。”


    這話一出,大家都呆住了,從來沒有哪一個被告人會這樣理直氣壯幫受害人去告自己。


    婦人更是愣住,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


    李國林也沒想到這位被新冊封的公主殿下會有這種敢作敢當的膽量,對她有了一絲佩服。


    他雙手作揖:“殿下放心,下官自然會秉公辦理。”


    李國林又看向了婦人,那目光精明又犀利,看得婦人心裏麵莫名有點慌張。


    “請你把名字報上來,還有需要狀告慧凝公主殿下什麽事,筆錄官前來做筆錄。”


    婦人腦袋都轉不過來,眼睛已經開始瞟向一旁,想要尋求白術的幫助,可白術隻給了她一個警告的眼神。


    她看到後,渾身顫抖了一下,而後一副豁出去的樣子,朝李國林哭訴說:“我要狀告慧凝公主草菅人命!用人來做藥方的試驗!大人,你可要給我們百姓一個公道啊!”


    李國林聽了之後,很快就抓住了要點,問:“殿下用的是哪位做了藥方試驗?人證物證何在?”


    比起婦人,容素更積極,對木頭說:“快帶大人去看看裏麵那位姑娘的屍體,仵作應該已經在裏麵了,李大人可以進去看看。”


    李國林再次看了眼容素,隻覺得這位公主殿下十分有節氣,有種欣慰感。


    隨後李國林跟著木頭進了裏麵。


    容素並沒有進去,反而淡定站在那裏,腦袋放空,也沒有想什麽,但就是這樣的神情卻激怒了婦人。


    婦人氣憤不已,走到容素麵前,抬起手就要給她一巴掌來泄憤。


    那一巴掌就要落在她的臉上,容素瞬間就抬起手一把抓住婦人的手腕,力度一點也不像她外表那般纖弱,反而力道十分大。


    婦人又氣又急:“你給我鬆開!”


    她忽而對著婦人露出了一抹冷冽的微笑,婦人看到後有那麽一瞬感覺到後脊背在發寒。


    “鬆開可以。隻不過你打我的舉動已經觸犯了一條東洲的法規,那就是肆意辱沒皇族的罪名,你的這隻手也許得要沒了。”


    說完,容素勾了勾嘴角,眼中沒有一點笑意。


    婦人這時才想起來眼前這個女子的身份可不是一般人,她已經是擁有公主封號的人。


    看到婦人被嚇得臉色都白了,容素麵上依舊淡淡微笑,眼光移到了白術那邊,對視上白術那種探究的眼神,她絲毫不懼,直視對方。


    最後是李國林從裏麵的屋子走出來,一臉凝重,看了看容素,而後又看向婦人,肅穆地詢問:“你是裏麵女子的何人?”


    婦人剛想說什麽,容素卻像是好心人一樣給了婦人一個忠告:


    “可不要在朝廷命官麵前說謊,不然可是罪加一等。”


    “可不是罪加一等,方才還想當眾掌刮慧凝公主殿下來羞辱殿下。”


    不知什麽時候,周地來了,他那雙眼睛一直盯著白術,裏麵盡是恨意。


    婦人的臉色變了又變,垂下來的手都在發顫。


    李國林一聽,瞬間就冷怒看著婦人:“大膽婦人!怎可對公主殿下無禮!”


    嚇得婦人立馬就跪在地上,拚命向李國林求饒:“民婦不是有意的,隻是,隻是一時衝動才會衝撞了殿下,求大人明鑒!”


    李國林臉色都沉了,顯然已經有打算要知罪於婦人,不過容素現在想要可不是單單知罪婦人那麽簡單。


    “李大人,此婦人衝撞了我是事實,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查清裏麵的女子為何會身亡這件事。”


    本來的確有些生氣的,但聽了容素的話,李國林又恢複了理智,他輕聲咳嗽了一下,沉聲道:


    “經過仵作查明,裏麵的女子是因為服用了藥性相克的藥物才導致身亡的。”


    李國林的話剛說完,白術就迫不及待地接了話。


    “那這麽說來,慧凝公主就是在用這位女子來研製藥方了?不然為何會有藥性相克的藥物?”


    容素一聽,朝白術看去,見對方用頗有挑釁的目光看著她,她有點想笑,便說:“你問了我最想問的事情。我之前給林姑娘吃的藥方都是有專人煎熬的,可惜現在那人已經跑了。”


    白術本來還有點緊張,可聽到人跑了,又肆意了點:“那還真的可惜,沒人可以指證殿下了啊。”


    還真是會顛倒黑白。


    瞧見他如此嘚瑟,容素就不想看,便看向了木頭。


    木頭立馬會意,出去之後,再回來,手上就拎著一個男子的衣領,他被五花大綁的,死命掙紮。


    在看到男子那一刻,白術眼神變了。


    男子看到婦人的時候,也死命向她求助。


    婦人此刻早就慌亂了不少,哪裏有精力去留意男子。


    李國林看到木頭提回來了一個男子,木頭自然而然就開口說:“這個人就是一直為林姑娘煮藥的小廝,公主殿下有先見之明,讓我派人一直盯著他,才沒有讓他逃跑。”


    小廝一見事跡敗露,連忙唔唔地搖頭。


    “把他嘴裏的布條給扯出來!”李國林皺起眉頭,表情嚴肅。


    一個侍衛上前把小廝嘴巴裏的布條給拿開,小廝一得了空隙,就開始求饒說冤枉。


    “冤枉啊!大人!小的就是一時鬼迷心竅,是這個惡毒婦人!是她給了我五兩銀子,讓我往林姑娘的湯藥裏麵加了一味草藥!”


    “她說那草藥死不了人的,是用來增強體質的,她說她是林姑娘的姑姑,是為了林姑娘好,我也才想著幫她的!


    我也沒有想到會這樣的!求大人明鑒啊!”


    婦人也慌了,趕緊哭喊著冤枉:“冤枉啊,我可沒有這麽做過!是這個人汙蔑我啊!大人,我沒有啊!”


    兩個人各執一詞,一時間也不知道誰說的是真的。


    李國林看起來就是一個有些審案經驗多的官員,沒有因為這兩人的證詞不一就犯難。


    他當機立斷:“來人,將兩個嫌疑人帶回大理寺,等查明真相,再聽候發落!”


    話畢就有好些個官兵上前要來抓婦人和小廝。


    可婦人怎麽也不願意放過容素,狠狠地看著容素:“大人!這不公平!慧凝公主也是嫌疑人!為何她不用去大理寺!”


    李國林顯然才不打算回答婦人的話,他使了眼神給官兵,官兵就要帶走婦人。


    這時,容素已經拿出了一份契約書給到了李國林。


    李國林看到契約書愣了一下,然後接過去細看。


    “這是林姑娘在吃我藥方之前就和我立下了契約,她是自願服藥的,她希望可以用自己的身體來為所有感染疫症的百姓謀一個痊愈的未來。”


    這話一出,在場的人都愣住了。


    這樣的義舉不是誰都可以做出來的,可這位林姑娘卻不顧安危為百姓謀福利。


    婦人難以置信,立馬就脫口而出地反駁:“不可能!她怎麽會有這種想法?我不信!”


    容素冷冷一笑:“我來替你說吧,你不是林姑娘的姑姑,林姑娘早就和我說過,她的雙親早就在她八歲那年因病離世,之後陰差陽錯被人賣到了窯子,也就是在那裏認識了你。


    對吧?”


    婦人瞪大了眼睛,顯然沒想到容素會知道,露出了一副見鬼的表情。


    容素自然明白為何她會有這樣的表情,因為當初這位婦人是用了假名字在窯子裏邊做廚娘的。


    婦人本來是一個通緝犯,為了不被官府的人抓住,才會毀了自己的半邊臉,然後隱姓埋名於混雜的窯子裏邊。


    會認識林姑娘也是因為她看中了林姑娘需要親人的溫馨,她才會利用這一點,給林姑娘關心和親切。


    慢慢林姑娘就真的和她很親近,都把她當成了自己的親人一般對待,甚至都有意認她為幹娘。


    可婦人哪裏看得上一個妓女做自己的幹女兒,但她又想在她身上撈錢。


    就表麵認了林姑娘,但打從心裏麵是不認這樣的關係。


    之後林姑娘就為了討好她,不斷去接觸她所挑選的貴人,漸漸的,婦人手裏銀子多了,也有了想要離開的想法。


    且林姑娘也因為這樣的事情做多了,得了某種不好的病,連看大夫的錢都沒有,這個時候想要找婦人借一下。


    可婦人卻從此失蹤了。


    林姑娘才明白自己一直以為的關心都是假的,對方欺騙了自己,而她明白過來已經為時已晚。


    她拖著有病的身子遊蕩在東洲,之後更是也染了疫症。


    命不久矣的她,隻想在最後的日子裏再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她沒有怨恨婦人欺騙了自己,因為婦人騙她的那些日子裏,她是開心的,即便對方沒有真正存在過一點真心,可她也感受到了她想要的溫情。


    這些話都是林姑娘在開始接受她醫治的時候,一字一句和容素說的。


    現在容素全部都告訴給了婦人。


    婦人聽了之後,整個人都愣在原地,仿佛像個失去了魂魄的人一樣,眼裏有震撼,有自責,也有悔恨。


    不一會兒她捂著臉哭了。


    “她真的有病!不但身子有病,她腦子也有病!她應該恨我才對!應該背地裏罵我才對!什麽不恨我!憑什麽不恨啊!”


    婦人接受不了,她無法接受自己會害死了一個如此善良的姑娘,即便她是一個罪行累累的人,終究還是被林姑娘的那種善良給喚醒了一絲良心。


    “所以,你應該說一下究竟是誰想要你利用害死林姑娘來汙蔑我的?隻有那個人被繩之於法,你也能稍微彌補林姑娘對你的善意。”


    容素看著跪在地上抱頭痛哭的婦人,淺聲勸誡她。


    婦人抽噎著,顯然是聽進去了,說:“…是,就是…呃!”


    她都還沒說完,婦人的嘴巴裏就流出了大量的鮮血,瞬間翻白眼,抽搐倒地不起。


    見此,容素立馬過去給婦人看了看,才發現她已經死了。


    而且還是毒性發作而亡。


    想到什麽,她朝白術那邊看去,卻發現早就沒有白術的身影,就連周地也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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