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街鼓響起,夜色降臨。


    坊間的大門在巨大的吱呀聲中緩緩關上。


    大唐格物院四周的燈籠準時亮起,代表著今日營業。


    除了孫老頭診所關閉,其餘三個窗口燈光亮起。


    早已在一旁等候多時的‘大唐黃牛黨’們,最先衝上來搶占了前排的位置。


    “咦?今日的掌櫃們一個都不在?”


    站在頭排的是一個夥計打扮的少年,叫做王三,這些日子每日都來買貨,掌櫃和小掌櫃的樣貌他早已熟記,今日卻是一個都沒看到。


    格物院售賣貨物這麽久,掌櫃從未缺席過,這還是首次。


    “王三是吧?先生請你過去。”


    虎背熊腰的黑衣李闖走過來,指著街對麵府邸。


    “我?”王三指了指自己的臉,表情有些驚慌,不會是倒騰東西要被抓了吧。


    可自己每日隻買三樣,倒賣出去賺些小錢補貼家用,很多人都這樣做一直默認允許,怎麽偏偏找上他。


    “走吧。”


    李闖轉身走在前麵,王三膽戰心驚的跟在身後。


    對街的府邸不知何時也掛上了燈籠,昨日還是黑漆漆的,今日卻燈火通明。


    邁進門,繞過門口的遮擋牆,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擺滿椅子的大院。


    大院四周放著四個奇怪的物件,旋轉著還不停的搖著頭,呼呼的風吹得他心裏涼颼颼的。


    最前方的圓桌後,坐著他熟悉的大掌櫃和兩位小掌櫃。


    掌櫃的身邊還坐著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她戴著白紗圍帽看不清麵孔,但看形態就知道是瓜果店的掌櫃。


    “王三兒,你過來。”


    李岩正和眾人嗑著瓜子聊著天,看王三進來遠遠招手。


    王三兒忐忑的走近,站在李岩麵前微微彎腰。


    李岩看著桌上的紙張念道:


    “王三兒,十五歲,長安雲福縣人,目前家中三口人,父母和兩位兄長於貞觀三年病逝,留下兩個妹妹需要照顧。”


    “目前在興寧坊的食香樓做夥計,工錢每月160文,略識字......對吧?”


    “大人,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王三額冒冷汗彎下身子不停的道歉,人家把自己全家都調查清楚了,雖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但總歸先認錯為好。


    “你錯哪了?”李岩愣了一下。


    “我......我不該倒賣格物院的東西,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還有呢?”李岩看他害怕的樣子皺起眉頭。


    “我不該觸犯宵禁,隻求大人再給我一次機會。”王三咬了咬牙主動交代。


    “還有嗎?”


    “沒有了,大人,真的沒有了。”


    “嗯。”李岩點點頭,還以為是什麽大事呢,他笑著和李麗質說到:


    “這家夥每日準時過來買三件物品,白日再倒賣給其他人,利潤還挺可觀。”


    “他住在興寧坊,每次買完東西都從長樂坊的高牆翻出去,再從興寧坊的矮牆翻進去,咱家侍衛悄悄跟過他很多次,看他是來買東西的,就假裝沒看到。


    “嗯。”李麗質隔著圍帽簾笑了笑,輕聲回應。


    王三兒嚇得腿都軟了,原以為自己神不知鬼不覺每日往返於兩個坊間,原來早就被發現了。


    “行了,你也別害怕,調查你是準備給你一個活兒幹。”


    “掌櫃給我活兒幹?”


    “據說你是食香樓的夥計裏最會拉客的,也是最會推銷東西的,有這回事嗎?”


    見李掌櫃真的沒有處罰他的,再聽掌櫃話中的意思,王三心裏隱隱有了預感,他壓住心裏激動說道:


    “大人,我家中有兩個妹妹要養,需要多賺錢,拉客多一些就能多賺一些、客人點的菜多,賞錢才能更多一些。”


    他沒有誇大自己的業務能力,實事求是說了自己掌握的技能和願意賺錢的態度。


    李岩滿意的點頭,這家夥會來事兒,人又機靈,這邊開拓業務正缺這麽一個機靈的拉客小二。


    李承乾的東宮什麽人才都有,但就缺這種江湖氣息的打雜小二。


    李岩大概和他說了一下需要做的事情,王三越聽越激動。


    “行了,就你了,好好幹吧,工錢遠超過你的預期,以後宵禁回家會給你通行證,別再爬牆了。”


    “掌櫃的,我一定好好幹!”


    王三高興的語無倫次,出門直奔格物院,露出微笑逢人就衝上去推銷:


    “王掌櫃快別排隊了,府內有電影可以看三天內免費,啥?什麽是電影?咿~據說裏麵有猴可以看!”


    “這位大人,快來看看吧,嗯?不是猴戲,是電影裏有猴。”


    “老伯你走這邊啊,我扶著你,回家?回什麽家?!我帶您快活去!”


    “......”


    李岩出門看了一眼,露出讚許的眼神。


    專業的事就該找專業的人幹,這事他可幹不了,社死。


    “兕子走,準備瓜子去。”


    “九九九~~”


    小兕子等了一下午就在等這一刻,屁顛顛跑進屋內。


    李世民正坐在一張太師椅上啃西瓜,胡子打濕成一片。


    “陛下,一個西瓜五十文,給你記賬上。”


    “朕幫你幹活,還不能吃個西瓜?”


    “不是,陛下你幫啥了。”李岩都震驚了:“提著電池到處溜達,還把胳膊抻了一下,最後我還搭了兩貼膏藥?”


    “你小聲點!”李世民連忙看向長孫皇後。


    李麗質正在幫長孫皇後戴圍帽,母女二人說說笑笑沒有聽到。


    李世民鬆了口氣:“你就說吧,怎麽才能免費吃西瓜?”


    這還差不多,吃白食要注意態度。


    “陛下你身邊有沒有用刀高手?信得過那種。”


    “當然,朕的近衛皆是用刀高手,你要做什麽?”


    “借我兩個,要切的西瓜太多,累。”


    李世民張了張嘴想吐槽兩句,但畢竟吃人嘴短,隻能揮揮手招來兩個近衛。


    李岩拿出兩把大菜刀遞給兩人:


    “辛苦兩位,一會兒給你們包紅包。”


    兩名近衛連忙道謝,接過李岩手裏的菜刀。


    好刀!


    兩人眼前同時一亮,愛不釋手的看著手裏的不鏽鋼菜刀。


    “照這切,切成這種一小葉一小葉的。”


    ‘刷刷刷~’


    刀光閃爍,一葉葉的西瓜整齊的排列在案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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