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後再說一遍,把我兒子還給我,你們都是一群道貌岸然偽君子!”


    元步薇剛步入前廳,就聽見淩夫人在歇斯底裏地怒吼。


    “淩夫人,我已經派人去喊你兒子過來了,你冷靜一點,好不好?”萬寧侯夫人也是被嚇到了,壓根沒想到淩夫人情緒會這麽激烈。


    “婆婆。”


    元步薇踏步進來之時,剛好跟站在門口,神色戒備的淩夫人照個麵。


    她穿著一件洗到發白的衣裳,發髻淩亂,雙目赤紅,麵色蒼白。


    看到元步薇走進來,立馬後退好幾步:“你個狐狸精,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步薇,你小心點。”


    萬寧侯夫人快步走到元步薇身邊,把她拉到身後小聲道:“淩夫人的腦子好像有點問題,我方才帶她進來之時,但凡她看到一個丫頭路過,都說是勾引她丈夫的狐狸精。”


    元步薇聽的心一下子沉重起來。


    淩夫人是病了,但不是身體上的,而是心靈上的。


    她的心,早已被黑暗給侵蝕,又或者說,她遲遲走不去丈夫的背叛,讓自己越陷越深的同時,還要讓淩九淵跟她一起承受,隻因他是她跟丈夫的共同的兒子。


    “淩夫人,這裏沒有人傷害你,也沒有狐狸精,你餓了吧?先坐下來吃點東西,好不好?”


    “你就是個狐狸精,勾引我丈夫的狐狸精,哪怕你燒成灰,我也認得。”一心沉浸在自己情緒之中的淩夫人,死死瞪著元步薇,“你被他帶回來那天,也穿著今天一樣粉嫩的衣裳,可他明明說過,他不喜歡粉色,他喜歡藍色,藍色啊。”


    萬寧侯夫人被淩夫人癲狂的樣子,有點嚇到了:“阿薇,你有沒有什麽藥,讓她吃了以後,稍微情緒平複點,她這麽激動,太傷身體了。”


    “她這個樣子,怕是近不了她的身份,若強行抓住她,會給她留下陰影的。”元步薇說話間,就在門口看到了淩九淵匆忙而來的人,“淩大人來了。”


    “母親,母親。”


    “淵兒,淵兒。”


    看到兒子的一瞬間,淩夫人如同見到救星一樣,一手抓著兒子的手,一手指向元步薇:“淵兒,就是這個狐狸精,把你父親勾到魂都沒了,你快殺了她,這樣的話,我們一家三口就能團聚了。”


    “母親,她不是父親遇到那個孤女,她是陸小侯爺的妻子,是陸少夫人。”淩九淵一臉歉意地看向萬寧侯夫人與元步薇,“對不起,自從一年前,我母親的記憶力就開始混亂了,她還總是做出一些傷人的行為,我實在沒辦法,隻能放下手中一起事務,在家陪伴她,今日我給她喝了點安神湯,想著我回去之時,她應該剛醒,沒想到她這麽快就醒了,還找到了這裏。”


    “淩大人不必自責,像你母親這樣的情況,我以前在藥王穀也遇到過幾例,藥物的其實隻能起到輔助的動作,真正的病根其實在你母親心中。”元步薇記得大師姐說過,對於這類病人,要更有耐心,因為任何一點風吹草動,就會讓他們變成驚弓之鳥,甚至會讓病情惡化。


    “我知道。”


    淩九淵點頭,語氣有些哽咽:“我知道,母親被自己困住了,但我想,總有一天,她能走出來的。”


    “淵兒,你為什麽不殺那個狐狸精?”淩夫人可不在乎他們說什麽,她隻在乎害的自己家破人亡的狐狸精,為什麽還活的好好的,“都是她的出現,讓我們這個家都散了。”


    “母親,我知道,我都知道,咱們先回家好不好?”


    “不好,你不殺掉這個狐狸精,我就不走!”


    “淩夫人,我記得,那位被淩將軍帶回來的孤女,在得知淩將軍屍首被運回來之時,她就一頭撞死在棺材前了,她死的時候,腹中還有六個月多餘的孩子,是個男孩。”


    元步薇一臉詫異地看著婆婆。


    萬寧侯夫人卻給了兒媳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一步步走向淩夫人:“那個孤女的確有不對的地方,但真正的罪魁禍首是淩將軍,若他非要納孤女為妾,就不會發生後麵的事情,而你作為他的嫡妻,為何不在他把孤女帶回來之時,就先下手為強,認下孤女,或者給孤女找一門好親事,你有很多機會,可你偏偏都錯過了。”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淩府綏比不上名門望族的家大業大,但在京城也算有名氣的家族,你作為淩府的主母,沒有第一時間處理此事,反而跟丈夫鬧了別扭,最後讓事態失控,一下子死了三個人,如果換成你的兒子跟懷著孕的兒媳,被你的家人給逼死,你會怎麽想?”


    元步薇一開始以為孤女還活著呢,結果孤女懷著孩子殉情了。


    淩夫人身為淩府主母,逼死丈夫跟懷著孕的妾室,這無論放在哪個家族,都是頭等大事。


    可她不光沒意識事態的嚴重性,還固執地把兒子帶走,勢必要跟淩府一刀兩斷。


    那淩九淵加在當中多為難,一邊是父親,一邊是母親,父親死了,母親又整天讓他殺了早已死去的狐狸精。


    他能不瘋,心理素質簡直太強了。


    怪不得,陸綏會對他讚許有加。


    “不是的,不是的,我沒有想要他的命,我隻是想,他為什麽會背叛我?他說好的,與我要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淩夫人搖頭間,豆大的眼淚一顆顆往下掉。


    “淩夫人,你要想與人一生一世一雙人,那就去找那個跟你想法相同的……”


    “不,你懂什麽?萬寧侯對你那麽好,沒有一個妾室,你根本不知道……”


    “我不是原配。”


    萬寧侯夫人打斷淩夫人的話,“我是繼室,我剛入府的時候,綏兒,也就是我的繼子,根本連正眼都不會給我,如果按照你的做法,是不是要用各種規矩來逼他認下你這個繼母?”


    “繼室又如何,隻要是長輩,他就應該低頭!”淩夫人這會兒看著冷靜下來,還有力氣懟萬寧侯夫人,“如果現在你的丈夫,不知從哪裏帶回來一個外室,兩人還有個孩子,你會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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