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浩和夏至隔著十米的距離,尷尬的對視著,耳邊急促的鼓點聲沒能激起他們半分的鬥誌。


    紅姐抱著放音樂的小黑盒,笑眯眯地看著他們:“怎麽不打?是不喜歡這個bgm嗎?這首歌以前是夏至最……”


    “打打打,我們這就打!”夏至急忙截住她的話頭,長刀在空中畫了個半圈,斜橫在身前,對陳浩道:“小心左邊哦。”


    說完,夏至的身影陡然消失。陳浩一驚,豎起無雨擋在左側,卻感到另半邊的身體一緊,閃著寒光的刀刃從右邊飛來。


    他彎下腰,手腳並用慌亂爬開。長刀從他背上半掌寬的位置揮過,帶起的風壓過他的脊骨,骨節中生出一寸寸涼意。


    如果他躲得不夠及時,現在已經被攔腰斬斷了。


    這個念頭讓陳浩脊骨中的那片涼意蔓延至全身,拿著無雨的手控製不住地有些發抖。


    他發動霧牆,妄圖擾亂夏至的視野。隻見濃霧後似有白光一閃,長刀刀尖刺破霧牆,直衝他眉心而來。


    陳浩身體往旁邊一歪,長刀刺入他耳邊的空氣,刀刃追這他的腦袋而來。


    他幾乎是以砸的力氣用手中的無雨擋住刀刃,他凝聚在細劍上的靈力與夏至凝聚在苗刀上的靈力相撞,刹那間,無雨脫手而出,他被衝擊得連退數步,一直退到背撞在樹上才停下。


    霧牆隨之潰散,夏至手腕一翻,長刀橫劈過來。陳浩一口氣都沒喘上來,貓腰翻滾躲過。


    他召回無雨,再次攏起霧牆。純淨的水流從夏至剛剛在樹上劈開的口子中湧出,分成三股,如蛇般順著刀身迅猛纏上夏至的手臂。


    這是他學的另一個靈術,水蛇繞舞。雖說是控製類靈術,但他並不指望這三條小水蛇能拖住夏至多久。


    十秒,他隻要求十秒。他需要一點時間準備那個靈術,以及去思考。


    方才他的靈力與夏至的靈力相撞的一瞬間,他便明白了為何暗屬性是三大攻擊性最高的屬性之一。


    他與夏至的修為相差並不多,但她的靈力極其蠻橫,帶有他的靈力完全無法抵禦的衝擊力,截斷了他的靈力循環。


    更要命的是,他隱約能察覺到兵刃交接的那一刻夏至稍微收斂了一點靈力,她破開霧牆時所施加的靈力絕對比創他時用得多。


    還有八秒,他需要想一個辦法……


    不能硬碰硬,拚靈力他絕對拚不過她。


    但靈力拚不過,體術更不可能拚過,夏至可是被暮寒同級生譽為體術天花板的人,能用廁所門板暴揍海魑的楚風翎都被她壓著打。


    拉開距離?這麽小一片空地,能拉開多少距離?而且她的武器比陳浩的要長,拉開距離的話優勢反而在她。


    也許可以發動麵積更廣的霧牆,降低防禦性質,提高迷亂視野的作用。


    本來霧牆作為一個防禦類靈術就更像輔助類靈術,直接當做輔助類靈術用似乎也行。


    不,當時夏至破開霧牆事,刀尖準對著他的腦袋,她是怎麽知道他的具體位置的?


    五秒……噢,對了,她有策算,所有的迷惑性靈術對她都是紙老虎。


    融合幻術釋放霧牆?要是他不知道夏至有一半精靈族血統,指不定就這麽大膽地幹了。


    四。


    “嘿,你這靈術還挺可愛。”夏至笑著,彈了彈爬到她手肘上的水蛇的腦袋。


    三。


    三隻水蛇同時爆開,夏至甚至沒有回頭看他的具體位置,左手一甩,一條細如發絲的直線甩出,在離手的瞬間展開成一片小指寬的無柄刀刃。


    刀刃擦過他的臉頰,釘在後麵的樹幹上。


    “我應該沒說隻用一種武器吧?”


    長刀緊跟在其後向陳浩的脖子追去,他不得已再次用無雨擋下。


    這次他在無雨之上疊加了一層基礎防禦靈術,因而沒有出現之前的衝擊,隻踉蹌著往後退了兩步。


    一。


    晴朗的天空忽然落下瓢潑大雨,雨絲在半空中拉長成利劍之形,在陽光的折射下發出虹光。


    天澤之劍,是個術如其名的好靈術,也是陳浩啃完西門給的“滿漢全席”後覺得最有用的一個靈術。


    最大的缺點是以他現階段的修為釋放,需要十秒的準備時間。


    “天澤之劍?你還是挺學了點東西嘛!”夏至不慌不忙地抬起手一揮,漫天的雨劍頓時凝固成了冰劍。


    陳浩一愣,覺得這漫天的冰劍似乎更強了一些。


    夏至也意識到自己的失誤,迷茫地“啊哦”了一聲。


    坐在場外的北殷紅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臉:“你是不是傻啊……”


    夏至雙手合十,身邊無數冰棱刺起,與冰劍相擊,改變了冰劍的方向。


    所有的冰劍全部不偏不倚地衝楚風翎飛去,楚風翎“嘖”了一聲,銀藍色的閃電從他掌心破出,直通藍天,震碎冰劍。


    “抱歉,手滑。”她提著刀笑嘻嘻地說道,無論是聲音還是表情都毫無歉意。


    楚風翎回了她一根中指:“你死定了。”


    夏至不以為然地聳聳肩,轉向陳浩:“你怎麽樣,需要中場休息嗎?”


    陳浩毫不猶豫地點點頭,本應離他七八米遠的夏至猛地出現在了他麵前。


    她笑得粲然,聲音卻十分陰冷:“想什麽呢,死了才能休息。”


    不可否認,夏至擁有絕世的容顏。不關乎性格,不關乎性魅力,這是絕對客觀、足以令人瘋狂的美。即使在這樣危急的情況下,陳浩依然因為她的臉懵了一瞬。


    他看著她眼中倒影的自己——苗刀正從他頭上落下,勢要像切蛋糕一樣把他從中劈開,自己卻呆呆地看著她的眼睛。


    終於,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明白王鼠眼所謂邪惡的美是何意。


    與夏至而言,什麽都可以作為武器,她的美貌也是一把刀,被一層層鮮血滋養得寒光凜冽。


    每一個見到這把刀的人都明白其危險性,卻因為貪圖一時的視覺享受成為了刀下亡魂。


    萬物皆可以為刀。


    霧牆分離成薄片,向夏至割去。冰錐從天而降,將霧刃粉碎。


    霧氣滲入土中,三條水蛇從夏至身後繞來,纏住陳浩把他拖離苗刀的攻擊範圍。


    夏至扭身要追,腳下突然一空,半截小腿陷入了泥中。


    鬼沼,與水蛇繞舞一樣是控製類靈術,但牽製的力量遠遠高於水蛇繞舞。


    本來鬼沼所需的準備時間比天澤之劍還長一點,但他把霧牆分解後直接重構成鬼沼大幅度縮短了準備時間。


    好了,接下來怎麽辦?


    從霧牆轉成霧刃,再轉成鬼沼,接下來該怎麽玩?


    天澤之劍、青罡棺封、玄湖之息……哪幾個對夏至有用?


    “你看你,一下子就熟練了。我們訓練是不是應該增加一點難度呢?”


    夏至右手食指和中指並攏,點了點左手手背。一個棱角尖銳的字符亮起,隨著兩指移動的軌跡脫離手背,飄懸在半空。


    “第四符,苛。”


    她一把握住字符拍在地麵上,紫色的裂紋頓時遍布他們腳下的土地,落葉倒飛,崩裂的土地帶著他們上行飛向天空。


    陳浩緊緊扒著一個土塊,強烈的失重感讓他大腦一片空白。


    突然,他感到自己的土塊往下一墜,抬頭發現夏至站在土塊的邊緣,向他招手:“嗨~”


    陳浩鬆開手向下跳去,故技重施想用水蛇繞舞把自己拉到另一個土塊上。


    周邊溫度驟然降低,水蛇凝結成冰,幾道寒光閃過,冰蛇和所有的土塊都被切割成大小不一的三角形。


    陳浩雖然沒有被切塊,身上也出現了十數道淺淺的傷痕。夏至從他正上方落下,輕盈得像是一片紗,陳浩卻覺得頭皮一陣陣發麻,腦中警鈴大作。


    他想借力避開,但身邊所有能利用的物體都已經被切碎,體量不足以支撐水蛇繞舞;霧牆因為正在墜落中的原因難以聚起,鬼沼也無法在無垠之地施展……


    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夏至追上他,刀柄懟在他心口重重一擊,帶著他如流星砸進地裏。


    落地的那刻陳浩隻覺得腦袋一懵,眼前的畫麵模糊成噪點,激昂的音樂聲戛然而止,有什麽東西堵住了他的口鼻阻止他呼吸。


    他的意識閃爍了一瞬,緊接著是被大腦拆解得支離破碎的音樂斷斷續續地遞入耳中,眼前噪點緩緩平息,五感逐漸恢複。


    夏至蹲在他身邊,歪著腦袋看著他,語氣頗有些驕傲地說:“我贏了,你死了!”


    陳浩張開口想說話,胸腔處陡然傳來一陣劇痛,咳出了淺色的血沫。


    西門滑進被夏至的暗魘十符炸出來的坑中,給陳浩治療。陳浩捂住心口艱難地對他說:“我覺得我要死了。”


    “斷了幾根肋骨插進肺裏,除此之外都是小傷,躺兩天就好了。”


    “可是我打魔魘神受傷都沒這重。”


    夏至翻了個白眼,說:“那可不嘛,打魔魘神傷得最重的是我。”


    “我覺得我對靈術的掌握精進了不少,接下來幾天應該都可以休息了吧?”陳浩試探性地問道。


    西門搖了搖頭,說:“你隻用了四個靈術——霧牆、水蛇繞舞、天澤之劍和鬼沼,其中隻有霧牆和水蛇繞舞算得上熟練。你這個級別的馭靈者,至少要熟練運用五種靈術才行。改天再和楚風翎訓練一場。”


    “……”


    誰說他沒有冷氏一族的血統?他現在就很想立刻、馬上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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