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浩不想抨擊修女的教學方式以及說話習慣,畢竟高人往往都是謎語人,他不理解是他的問題,不是高人的問題。


    但“證明自己的價值”這一要求屬實有些讓人迷惑,他躺在床上想了一整晚,想出唯一能證明自己價值的辦法就是去腰花街,給自己的器官估個價。


    作為一名學生,作業做不出來時,陳浩想當然地準備去抄同學的作業。


    他推開千的房門,發現千正苦惱地對比著各大餐館的菜單,猜測把自己做成刺身可以賣多少錢。


    他推開楚風翎的房門,發現楚風翎躺在床上,口中念念有詞:“馬上就可以死了,太好了。馬上就可以死了,太好了。馬上……”


    他推開西門讓的房門,發現西門讓正聚精會神地翻閱白事一條龍的宣傳小冊子,為自己定製葬禮。


    他推開東方遠榮的房門,發現東方遠榮對鏡掛著九塊九批發的金飾,歡樂地唱著歌,為自己終於可以向尊敬的老師展示自己非凡的價值而高興。


    剩下一位磚姐,因為性別差異還有不怎麽熟悉,陳浩不太好去敲她的門。不過就其餘幾位同學的表現看來,料想她多半也拿不出什麽正常的答案。


    毫無頭緒的陳浩回到房間,選擇通話給夏至,尋求一點外援幫助。


    哪知夏至接受通話後,開口第一句話便是:“價值問題是吧,你是今天第三個問我的了。”


    “我……”


    “我在打牌,很忙。直接說答案吧,去夢樂鄉的地下角鬥場整朵藍色小花花回來,老妖婆會立馬給你腦門上貼個‘甲等貨品’的標簽。”


    -


    地下角鬥場雖名為地下角鬥場,實際上廣告鋪天蓋地,但凡是個長了眼睛的人都知道它在哪裏,與“地下”二字唯一沾邊的就是角鬥場真的建在地下。


    陳浩一路跟著廣告牌去往地下角鬥場是很認真地思考過,為什麽地下角鬥場這麽個明顯不太合法的東西敢如此光明正大地打廣告。


    或許是因為和夢樂鄉其他的灰色產業相比,地下角鬥場已經是個相當合乎法規、甚至可以當做招牌騙點遊客的好東西了。


    又或許地下角鬥場是稱霸夢樂鄉一角的黑惡勢力,無人敢管,導致他們囂張得敢到處打廣告。


    轉念一想,夢樂鄉這種基建還停留在1500年以前、翻開兩塊路麵磚就能看見水管的地方居然有廣告牌,本來就已經足夠魔幻了,再魔幻一點也不奇怪。


    他在地下角鬥場晃了一圈,發現這地方和賭狗場差不多,有錢的坐在觀眾席上賭哪個角鬥士會贏,沒錢的去當狗賭命贏獎金。


    角鬥場人性化地分為可用靈力組和禁用靈力組,禁用靈力組又分為近身肉搏與武器對戰。落下擂台、倒地不起或失去生命體征的人會被判輸,贏過十場的角鬥士會頒發藍綬獎章,作為角鬥場對其勇武的認可,這也就是夏至口中的藍色小花。


    陳浩繞著三個擂台各轉了一圈,幾番權衡後,選擇報名生還率最高的禁用靈力組的武器對戰。


    他排隊進入後台,負責人a扔給他一張報名表,讓他填好去找負責人b;負責人b在他填好的表上蓋了一個章,讓他去找負責人c;負責人c收走表格,給了他一個號碼牌和另一張表,讓他填好了去找負責人d……


    要不是滿耳充斥著角鬥士們的嘶吼、觀眾的呼聲,陳浩幾乎都要以為自己回到了神都在辦什麽證明。


    填了三次表,排了十二條長隊後,終於有個戴著羊頭麵具的人出來,把一個鐵皮麵具扣在陳浩頭上,搡著他進了一間堆滿武器的小室,催促道:“拿武器,快點,下場就該你了!”


    陳浩擺正麵具,瞧了瞧隨意堆在四周、磨損頗多的武器,問道:“隻能在這裏選嗎?不能自帶武器?”


    “不能。”


    “拿幾把武器什麽的,有限製嗎?”


    “你想拿幾把拿幾把。”羊頭麵具不耐煩地說,“快點,沒見過你這麽墨跡的角鬥士!”


    陳浩在對方不斷的催促下,匆匆選了把中規中矩的長劍。把劍從武器堆裏抽出來的刹那,一股分不清是血腥還是鐵鏽的刺鼻氣味衝入他的鼻腔,令他眉頭直皺。


    低下頭再看手中的劍,發現劍刃上布滿了斑斑點點的暗紅汙漬,刃口部分地方卷邊翹起,還有些缺口,越瞅越不牢靠。


    陳浩又埋頭翻找了一通,發現這裏提供的武器基本都是這樣的貨色,實在是挑無可挑,隻能再裝上兩把長短不一的匕首、背上一柄戰斧,上了擂台。


    白色大燈在陳浩踏上擂台的那刻聚焦過來,衣著暴露的主持人站在擂台中央,掐著嗓子高聲介紹道:“接下來上場的號,是一位新人!而他的對手,則是我們的老朋友,紅綬角鬥士,號!”


    觀眾席爆發出一陣歡呼,一個頭戴盤羊麵具、腰係紅綬帶的男人在歡呼聲中走上了擂台。


    地下角鬥場的紅綬比藍綬更難得些,同樣是贏十場,藍綬隻需要累計勝利次數達到十次即可,紅綬卻必須是連贏十場。


    另外還有連續十場毫發無傷的白綬,累計十場讓對手失去生命體征的黑綬等等。相比之下,藍綬是地下角鬥場最好得的獎章了。從這方麵而言,修女還算仁慈。


    得了大紅花的盤羊麵具扔下手中的武器,如猿猴拍打著胸脯,引發觀眾新一輪的歡呼。刺眼的燈光從陳浩身上移到他身上,陳浩終於能完全睜開眼睛,觀察這位大紅花角鬥士。見此人帶上擂台的武器隻有一柄造型簡單的巨鐮,陳浩頗感複雜,不隻是該慶幸還是哀嚎。


    巨鐮對他而言不是什麽陌生的武器,夏至的魄靈冥死鐮就是巨鐮形態,他多少算有那麽一點點應付巨鐮的經驗。


    可惜也隻有一點點。


    事實上,考慮到冥死鐮的高危性,夏至極少在訓練中使用自己的魄靈。隻不過有那麽一次,在陳浩不知死活地懇求下,她召出冥死鐮與陳浩過了兩招。


    那兩招帶給陳浩的教訓就是,以後看到鐮刀武器就趕緊跑。


    主持人退到擂台外,下注停止,結界鋪開,昭示對決開始。


    大紅花角鬥士靈敏旋轉俯身撈起巨鐮,一個箭步衝到了陳浩麵前。


    完全沒做好準備的陳浩心中暗叫不妙,豎起劍,咬緊牙關,使出全身力氣抵禦這一擊。


    預想中仿若有排山倒海之勢的一擊並沒有到來,巨鐮撞在他的劍上,和一隻撞在窗戶上的蒼蠅差不多。


    陳浩愣住了,大紅花角鬥士也愣住了。


    他迅速後跳散步,巨鐮繞到背後劃出整圓,刃尖直衝陳浩的手腕向前甩去。


    沒有空間裂縫,沒有讓人喘不過氣的威壓,沒有不知從何而來對死亡的恐懼感。


    這裏沒有夏至,也沒有冥死鐮。所謂賭命的角鬥場很可能還沒有同學對練危險。


    這倒是側麵說明了他視之為日常的生活有多離譜,感謝修女,讓他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閃著寒芒的鐮刀從側方襲來,陳浩眼都不屑於抬一下,俯身躲過對方的攻擊,抬手將長劍卡在鐮刀彎處,借住巨鐮的自重使大紅花角鬥士失去平衡。


    他左手伸向背後取下戰斧,計算好軌跡,朝著角鬥士頭的位置砍去。


    大紅花角鬥士用腳挑起巨鐮,拋向空中,趁陳浩分神的那刻重新抓住鐮刀,削斷戰斧手柄,一挺身站起來,手中巨鐮回旋著向陳浩後腦割來。


    陳浩抽出匕首,擊在巨鐮刀刃上,使其向左偏移了幾分。擂台上方的大燈照在刀刃上,閃得大紅花角鬥士眯起了眼。


    他矮身潛到巨鐮之下,長劍幾乎貼著鐮柄,無聲無息地逼向大紅花角鬥士的胸膛。


    卷了刃的劍將角鬥士心口處的皮膚懟出凹痕,一點點撕裂。大紅花角鬥士麵具下的眼睛透出驚恐,血珠從皮膚的裂痕中濺出,像是慶祝陳浩勝利的禮花。


    “鬆!”


    擂台下傳來一聲吼叫,大紅花角鬥士如夢初醒,鬆開巨鐮,往後摔去。失去控製的鐮刀砸下來,陳浩隻得放棄進攻側翻躲過。


    “攻擊他的左上臂!”


    擂台下的聲音繼續吼著,大紅花角鬥士拾起巨鐮,依據他的指示向陳浩的左上臂砍去。


    陳浩立馬轉過身用長劍抵住巨鐮,不想他挑的那把可以進廢品回收站的破銅爛鐵竟然在此刻斷裂。他心裏一抖,急忙扔掉斷劍,蹲下躲過巨鐮。


    巨鐮在空中劃出一個圈後,稍許凝滯。那個惱人聲音又開始了嚷嚷:“繼續攻擊,不要停!”


    大紅花角鬥士大喝一聲,手中巨鐮轉著圈向陳浩追來。


    他在心中把擂台下那個多嘴鸚鵡的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踢起戰斧躺在地上的那半截手柄擋了一下,抽出匕首衝角鬥士的喉嚨甩去,也不看有沒有擊中,轉身往擂台的邊緣跑去。


    匕首沒能靠近角鬥士就被巨鐮打落在地,對方仿佛一隻苦練十年芭蕾的烤雞,持著鐮刀呼啦啦地轉著圈緊追在陳浩身後,讓他莫名想起了被西南域的掃地機器人追得抱頭鼠竄的時候。


    陳浩一蹬腿,跳到結界壁上,借著結界的反作用力彈到角鬥士頭上,踩住他的肩膀,胳膊肘狠狠抽了一下他的後頸,把他打暈過去。


    結界破碎成無數彩片落在擂台上,等候已久的主持人躥到了擂台中央,亢奮地宣布道:“本日第68場武器對決結束!勝者是——”


    “紅綬角鬥士,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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