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食物是稀粥和加熱過的黑麵包,這批來自楓葉城的黑麵包比之前的好多了,全是10磅重,摻了海量麩皮,但至少沒有黑心到摻雜石頭、沙子和木屑,麵包被切割成拳頭大的小塊,便於分發。


    奴隸們聞到屬於食物的香味,毫不猶豫地丟掉手頭的工作,朝著馬車飛奔而來。


    衛兵們立刻舉起長戟,擋在奴隸麵前,大聲嗬斥,不許他們上前。


    “我要吃飯!該死的磚片,是我,你這混蛋吃了幾天雞蛋,就忘記我們了嗎?”


    “對啊,我們可是關一個籠子的交情,給我多拿一個麵包!”


    有些奴隸開始攀交情,更多的則是謾罵,有幾個還是當初不願戰鬥,或者訓練偷懶被刷出護衛隊的人。


    他們現在悔得整晚睡不好覺,有時候睡著睡著,想到昔日的獄友,現在正吃香喝辣,比殺了他還難受。每次醒過來,他們都會懊惱地抽自己一巴掌:“我真該死啊!”。


    畢竟護衛隊每天都能吃上肉食,而吃上肉食在奴隸眼裏,就是人生巔峰。


    誰能想到,當護衛隊不是成為炮灰,男爵有食物,是真的給啊!


    “不允許搶,領主大人有令,排隊領取!”眾衛兵根本不理會昔日獄友的攀交情,自從他們每天都能吃額外的夥食,比如熏肉和雞蛋後,已經徹底成為了菲爾德的死忠。


    比舔狗還舔狗的那種。


    現在菲爾德叫他們揍自己的親爹,這群以前餓怕了的家夥,也會毫不猶豫地衝上去,進行正義的圈踢。


    “排隊,請排成十列!”女仆麻雀用細聲細氣的嗓音,竭力呼喊,見眾人不理會她,她氣呼呼地叉腰,“排隊!不然沒有飯吃。”


    “好漂亮的娘們,我要是能得到一晚,少活五十年都樂意。”


    “閉上狗嘴,人家是貴族小姐,當心把你舌頭挖出來。”


    “我知道錯了!”說錯話的家夥立刻汗流浹背,生怕被衛兵拖出去砍頭。


    顯然,女仆幹淨漂亮的著裝,讓奴隸產生了誤會,誤以為麻雀也是貴族。這也是當城堡女仆的隱形福利,身份總是能高普通人一等。


    就像領導的司機,領導不在,司機就是領導。


    好在麻雀沒和他們計較,要是換了剪子過來,非得用兩個黑麵包做誘餌,讓其他奴隸將說錯話的家夥暴揍一頓。


    事實上,麻雀非常喜歡被人當作貴族小姐,被人仰視的感覺讓人欲罷不能。她十分珍惜菲爾德安排給她的任務,並想著努力做到最好。


    很快,奴隸們推搡擁擠,勉強排成了十排,有幾個強壯些的奴隸,則是罵罵咧咧地拖拽別人,進行插隊。但這種違規的行為,立刻遭到了衛兵的鎮壓,衛兵衝上去就是一衝拳,將插隊的惡棍打翻,沒有一個雞蛋是浪費的,全變成了戰鬥力。


    “插隊的排最後麵!”麻雀插著腰,盡力讓自己表現的凶悍一點。


    奴隸們總算老實了些,開始回味起剛才的暴力一幕。


    “哈哈,你們剛才看到了嗎?隻是一拳,天呐!太猛了那些家夥。”


    “難怪能殺死腐屍。”


    “聽說男爵給衛兵每天都分配了肉食,我也想加入,到時候我也能隨便揍人了,哈哈。”


    奴隸們興奮地大聲議論,暴力能讓奴隸釋放壓抑的心情,成為幾個月的談資。


    “好恐怖...”蓬頭垢麵的少女白羽用力將頭上肮髒的帽子勒緊,這頂臭烘烘的麻布帽子,屬於另一個善良的老年奴隸,不過老爺爺死於前往夜幕領的路上,被蝙蝠女妖抓到空中撕成了碎片,好在溫暖的帽子能留下來,她們姐妹兩總會輪流戴,分享為數不多的“資產”。


    她的孿生妹妹黑羽,已經開始小聲啜泣起來。


    “堅強些,別去看他們就行,很快就能吃飯了。”盡管兩人都是11歲,但姐姐卻更早的堅強起來,白羽將妹妹緊緊護在懷裏,防止被擁擠的奴隸踹倒,然後踩死。


    好在姐妹倆運氣不錯,排的位置較為靠前。


    “這是菲爾德大人賜予的食物,你們要為大人努力工作!”麻雀不停重複著這句話,她心裏也是這麽想的,也就親愛的男爵大人會如此慷慨分享食物,麻雀撅撅嘴,“這可是大人冒著生命危險,去運來的食物。”


    努力工作...嗎?


    白羽心裏默念了幾遍,最後長長歎了口氣。她們曾擁有幸福的家庭,父母也很努力工作,無論刮風下雨都會去種地,父親還擁有彈弓打鳥的高超技術,他會把獵物拿去城堡賣掉,偶爾還能換回些老爺不要的剩菜,那段時光是她們姐妹最快樂的時候,美味的剩菜總是能出現在夢裏。


    她們的名字,也來自飛鳥的恩賜。


    可惜,後來父親撿了森林裏的樹枝,打算做成更好的彈弓。


    森林是屬於貴族大人的私人財產,包括裏麵的動物、漿果哪怕是樹枝,都不能撿,這是嚴重的違法行為。


    當天傍晚,她們的父親就因為侵吞貴族財產的罪名被絞死。


    她們的母親,則是被早就有惡念的治安隊隊長,進行了幾次猥褻,最後發瘋跳河了。


    姐妹倆僥幸逃脫治安隊隊長之手,但在乞討途中,被稀裏糊塗抓到楓葉領成了奴隸,餓了三天,就轉手給了一名叫菲爾德的領主。白羽好幾次想死,或許那才是解脫,這個世界真是爛爆了,在哪裏都一樣絕望,白羽估計,夜幕領和她的故鄉沒什麽不同。


    “一個人領一碗粥,兩塊黑麵包!已經包含了晚餐,今晚不發放食物。”


    兩塊黑麵包是一天的量。


    居然是兩塊麵包!現實立刻打破了白羽的回憶和絕望,她眼睛瞪的大大的,低聲驚呼:“開玩笑吧,一天兩塊麵包還有粥喝?女神在上,這是玩笑嗎?”


    來夜幕領的路上,一天兩塊麵包是為了吃飽後,快速趕路。但到了夜幕領,正常情況下,應該是兩天一個麵包,或是三天一個麵包才對。


    怎麽反而更多了?一定是領主大人喝太多酒,把政令搞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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