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閣的人見狀上來想要詢問什麽,可湊近一看,那信紙上竟然滴上兩滴水。


    他剛想提議換一張信紙,就看見那老人臉上的淚痕。


    他頓時噤聲,心想,這老先生必是愛極了自己的妻子,隻是見他這模樣,應該已經是陰陽兩隔了。


    他不再說什麽,隻是默默等澹台晟寫完信,最後封信的時候,也沒問他這信要寄到哪去。


    澹台晟回到西域,看著漫天黃沙前麵的綠洲,眼裏閃過一絲詫異。


    這綠洲好像越來越多了,比他離開的時候要多很多。


    他牽著馬,發現不遠處蹲著兩個小孩,他們手裏還捧著什麽東西。


    澹台晟走近一看才發現是一條腳鏈,隨著男孩的手晃著,在他手裏發出叮當響聲。


    他低下頭,滿眼溫柔的看著她旁邊的小女孩,問他:“阿嬌,你喜歡嗎?”


    小女孩點點頭,想要伸手去接,誰知那小男孩直接將那腳鏈扔到了一旁。


    “那等我長大了,我就給你打一條更閃更亮的來!”


    小女孩滿臉欣喜,看著被他扔在一旁的東西臉上閃過一抹可惜。


    她母親也有這個東西,隻是地上這個比她母親的那個要漂亮很多。


    她不禁有些懷疑:“你真的能給我弄個更好看的來嗎?”


    小男孩牽起她的手,重重點頭,夕陽下兩個孩子的身影越走越遠。


    澹台晟這才走過去,將地上的東西撿起來。


    這東西,他親手畫的圖,又親手磨的裝飾,怎麽會不認得呢?


    “願君千萬歲,無歲不逢春。”


    她原來說的是真的啊。


    他躺在地上,細細聞著地上的草香。


    原來,她一直都在西域。


    原來,她從未離開過。


    “初初,我回來了。”


    我們以後,再也不分開了好不好?


    後來,西域的綠洲上多了一個小房子,那裏住著一個老人。


    他總是天不亮就出來,坐在那草堆上,別人問他什麽,他也不說話,就這樣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這一天澹台晟像往常一樣坐在草堆上,突然他好像察覺到什麽,他站起身,換了一身衣服,努力打扮成她喜歡的樣子。


    可是看著銅鏡裏的自己,他有些害怕了,他現在很老很醜。


    她肯定還和以前一樣漂亮,如果他也去了地府,她看到如此醜陋的他,會不會嫌棄他啊…


    他不想自己被嫌棄,特別是被她嫌棄。


    不過,他的初初那麽好,肯定不會嫌棄他的。


    他嘴角揚起一抹似是解脫又似是幸福的笑,靜靜的躺回了床上。


    意識消散之前,他好像回到了他們初見的那一天。


    “可你剛才說,我是你的妻子,你是我的丈夫,我看我男人不可以嗎?”


    “澹台晟,我教你寫信吧?”


    “澹台晟天下第一好!”


    “澹台晟,我就是想要喊一喊你的名字。”


    他們的回憶,很長很長,可似乎又很短,隻是那麽一瞬間便沒了。


    頭發花白的老人閉上眼,臉上似乎還帶著糾結,他好像睡著了,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裏。


    黃沙中,他好像聽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還伴隨著一陣又一陣的鈴鐺聲。


    “小晟子~”


    “澹台晟…”


    “澹台晟。”


    “澹!台!晟!”


    他猛然睜開眼,看到不遠處的馬上正坐著一個少女,她穿著紅色的嫁衣,腳一晃一晃的,朝他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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