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老婦人


    今夜的雪慕城與往日相比無疑是顯得熱鬧了許多,貫穿於整座城市的幾條商業市坊中此刻無不是燈火通明人來人往。雖是已至人定時,但卻仍是門庭若市。


    北州人雖然萬年來都無法修煉鬥氣,但也正因如此使得這裏的人沒有了因實力差距而造成的等級劃分,沒有了等級之別,在這以實力為尊的世界自然也就沒有了階級之別。因此這裏的民風相比於外界還是十分淳樸與善良的。


    雪慕之所以能有如今的這般景象,其中最功不可沒的自然就屬那日月堂。若非其千百年來的籌謀,也無法在北州開辟出數百個如同雪幕這樣的城市,畢竟任何的事情都是有著其兩麵性,雪慕雖是一座良城不假,但在這座良城之下卻是要以付出無數義士的鮮血與生命作為代價。


    在雪慕城中最靠近中央區域的一條市坊中,一群人身著素衣緩步走在其中,遠遠看去那般模樣與這城中的百姓別無二致,但是從那些人散發出的氣質來看,便不難發現這些人與北州的普通百姓相比還是有著很大差別的。


    蕭炎牽著彩鱗與熏兒走在最前頭,而如藥天及林修崖和柳翎等人則皆是跟在後麵。這條街坊看上去十分寬敞,但由於晚間人流較大的原因,也使得這裏顯得有些擁擠。


    “熏兒,你看這雪慕城像不像當年的烏坦城?”看著眼前來往的行人,街路邊吆喝的攤販以及街道一側閣樓中寥寥傳出的絲竹之音。蕭炎的心中頗為蕩漾,這種愜意的生活,可不正是他一直以來所期盼的嗎?


    “是有點像!”望著霓虹下蕭炎俊郎的側臉,熏兒的嘴角挽起一抹動人的弧度旋即反問道:“蕭炎哥哥,喜歡這樣的生活嗎?”


    說到這,蕭炎卻是微微一笑,不過卻是沉默了下去,沒有做答。熏兒說到底還是最了解他的人,蕭炎固然喜歡這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世隱生活,但是他也更喜歡那種充滿著鬥誌與激情的曆險。


    “蕭炎哥哥喜歡什麽,熏兒就會喜歡什麽!”見到蕭炎沒有做答,和自己問出這句話後,前者握著自己的那隻手竟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熏兒微微看著遠方,思索了片刻然後柔聲道。


    “嗯!”蕭炎看了她一眼,有點像是說錯了話的小孩一般,輕輕嗯了一聲。然後便是轉過身來朝著身後眾人道:“散了吧,都去散散心,注意安全。”


    “好!”聞言,眾人也不耽誤,便是各自散開。朝著街坊中各個地方行去。


    分散後的眾人並沒有走遠,在略微閑逛之後,都是各自尋了個地方歇了下來。畢竟,雪慕城的民風再好,對於這些修煉者而言也頂多隻是看看,這些市坊中所買賣的那些物件在他們眼裏都是再平常不過的東西,無非就是些衣食住行的夥計,稍微能讓他們停下腳步的也就隻有普通人練習身體時所使用的武功秘籍和兵家陣術。但這些對他們來說卻是一點用都沒有。


    “哥哥,你說,我們真的可以為家族報仇雪恨嗎?”河畔,藥靈望著身旁漂流在湖水中的燭火花燈,逐漸有些失神,仿佛是回想起了當年藥族覆滅時的情景。


    “會的,我會讓他們都不得好死!”摩挲著手指,藥天的臉上也是閃過一絲冰冷之色,不過旋即便是轉瞬而逝,然後微笑著摸了摸眼前女子的額頭:“隻要咱們這些剩下來的族人還活著,我們就有希望。”


    “嗯!”藥靈點了點頭,擦幹了眼角的淚花,噗嗤一笑道:“哥哥這幾年還真是變了不少,越來越有著一家之主的模樣了!”


    聞言,藥天也是一笑,隻是低垂著目光搖了搖頭,的確,因為一些事情他變了很多。


    “蕭炎先生曾經和我說過,真正的強者不光要有強大的實力,還要有能應對挫折與恥辱的心智與變強的決心,否則就算不得強者。”藥靈雙手牽在身後,望著遠處石橋上走過去的那道身影,臉上倒是浮現出了一絲難得的微笑。


    “是!”藥天應道,不過卻並沒有再多說什麽,目光順著藥靈的視線望向遠處的蕭炎,再看向自己這個一見到前者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妹妹。心中卻是輕輕嬉笑,再度摸了摸女孩的腦袋,便是沿著河畔走去,一路上倒是能看見不少人在水中放著花燈……


    手中的花燈輕輕地放到了湖麵上蕩漾起層層漣漪,韓雪十指緊扣朝著湖麵緩緩閉上雙眼,月光下仿佛是在許著什麽願望。


    “在幹什麽呢?”韓月走到前者身後,輕輕抱住了她,在其耳邊喃喃道。


    “姐姐?”韓雪回過頭來有些吃驚,然後便是將目光投向了石橋上蕭炎的背影,腦袋依在了身後姐姐的懷中。


    “我希望,蕭炎大哥一家人都可以永遠的平安幸福。”


    “會的!”聞言,韓月美眸中也是波光流轉,望著遠處的蕭炎以及他身旁那兩位驚為天人的美麗女子,目光也是有些暗淡。但也隻得柔柔摟住了懷中的妹妹,低聲道。


    “好你個林修崖,居然這麽逍遙,敢帶我們來喝花酒?”閣樓中望著眼前的一幕,柳擎不禁大笑道。


    “什麽叫喝花酒?不就是到樂坊裏麵找幾個丫鬟談談琴唱唱曲嘛?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聞言林修崖倒是不以為然,畢竟這北州城啥好玩的也沒有,以他的性子街上那些吆喝的雜耍的哪能留的住他的眼睛?隻能找到這麽一座閣樓裏麵聽曲喝酒了!


    “行,你可別把人吳昊給帶壞了,人家可是有夫之婦!不對!是有婦之夫!”林焱也是撇了撇嘴,不過說實話,林修崖逛的是樂坊又不是青樓,一個賣藝一個賣身,這還是不一樣的!但是哥幾個就是這麽喜歡調侃,好看著一項正派的林修崖下不來台。


    “拉倒吧你!能不能不要那麽齷齪!”林修崖白了林焱他們一眼,便是朝著吳昊道:“別管他們,咋喝酒!”


    聞言吳昊為隻得微微苦笑,便是大口大口的喝起酒來,還好這裏是音坊不是青樓,萬一被琥嘉知道自己逛那種地方,估計自己不死也要被刮層皮。


    “你們說,韓雪和蕭炎他能有結果嗎?”一旁,柳擎靠著閣樓窗別,望著窗外的景色,由於這座閣樓建設的十分應景,因此在他的這個位置,倒是可以將它這個方向的雪慕城一覽無遺。而他自然也能看見下方城河石橋上的蕭炎和河畔的韓雪等人。


    “我看懸!”朝著嘴裏丟了一粒花生,那林焱也是歎道。


    “估計沒戲!”而一旁的林修崖看著下方兩者的那番站位,也是微微搖了搖頭,蕭炎陪著妻子,一旁的韓雪在那默默觀望。韓雪這種情況,恐怕蕭炎早就察覺到了。


    “你說蕭炎能娶兩個妻子,為啥就不能多娶幾個?”看著下方即便是人來人往但對眾人而言都有些顯眼的一幕,柳擎搖了搖頭,“鬥氣大陸的男子三妻四妾簡直再正常不過。”


    “不愛唄!”吳昊撇了撇嘴,這種事還需要兩廂情願!


    “恐怕除了不愛,還有就是配不上!否則韓雪那妮子也用不著這麽被動。”林修崖也搖了搖頭,蕭炎是什麽人?堂堂鬥帝,他身邊的女子自然也不能是凡人。熏兒是古族擁有著神品血脈的神女,彩鱗更是與太虛古龍一族相比都不相上下的吞天蟒族的王。這番對比下,足以讓任何愛慕蕭炎的女子望而卻步。


    “我說我們這麽議論,有點不大合適吧!”聽得林修崖所說,那林焱與吳昊皆是苦笑道,前者這話裏的勁頭的確是有些小猛。


    “唉!話多了!”聳了聳肩,林修崖隻好將目光移回來,而眾人也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做停留,繼續對酌著杯中酒水,便是談起了北州目前的局勢……


    “蕭炎哥哥,知道今夜的雪慕為什麽會這麽熱鬧嗎?”石橋上,熏兒望著湖中隨波而流的花燈,美眸頗有些俏皮地看向蕭炎。


    “嗯?為什麽?”蕭炎搖了搖頭,他對這雪慕的風情並沒有太大的關注。


    “因為今天是鴛鴦節啊!”熏兒抿嘴一笑,“你看看河畔邊那些放著花燈的人家,都是在為自己的家庭祈福呢!少一些災難,多一些和平。”


    “嗯!”蕭炎點了點頭,臉上雖是微笑,可心中卻是一片凜然,雪慕城中的人幾乎體內都被吞靈一族動了手腳。雖然日月堂對其用盡手段試圖解決,但也未必能擋得住最後這災難的發生。而到那時雪慕乃至整個北州也不知要有多少人要家破人亡了。這些年來北州的人大多數四五十歲便是會死去,雖然日月堂對外處理的很好,並沒有引起這些人的恐慌,但照現在的趨勢,也不知還能隱瞞多久。


    “放心,會沒事的!”彩鱗與熏兒皆是心思通透之人,略微感受到蕭炎心緒的變動,也是安慰道。


    “我明白,就算到了那個時候,我也有的是應對的辦法!”蕭炎微微點頭,身為鬥帝,他的手段可多著呢,連古墓裏頭死了數千年的強者都能複活,更何況眼下的這些困難。就在蕭炎思索著之後的打算時,街坊的另一道卻不知是出於什麽原因變得騷亂了起來。聽上去仿佛有著什麽東西打砸的聲音。


    “那個老太婆又發瘋了!”


    “不知道又有哪戶倒黴人家被她撞見了。”


    “怎麽了!”見到街道上的人都往同一個方向湧去,蕭炎的目光也是朝著他們行去的方向聚集而去。


    “老伯!發生什麽事了?”蕭炎攔住向他這邊匆匆行來的一位老者問道。


    “嘿嘿!小夥子你是新搬到這城裏的吧!我告訴你,以後啊可得小心那邊那個老太婆,他可不是什麽好惹的啊!你千萬別被她給撞見,不然有的你頭疼!”那老伯弓著腰,一提到那老太婆也是直搖頭,顯然他嘴裏的那人在這城中的名聲並非很好。


    “原來如此,多謝老伯了!”轉過身來,蕭炎也是微微一笑,便是朝著二女道:“去看看?”


    “蕭炎哥哥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愛湊熱鬧了?”聞言,熏兒也是莞爾,但還是點了點頭。


    “你這老太婆也太不識相了吧!”人群中一位中年大漢,指著一位攤倒在地上頭發花白,看上去有些年紀的女人,女子的身旁碰碎的那些東西看上去更是滿目狼藉。


    “我不管,就是你碰的我,老婆子我今兒個就賴上你了!給錢,沒十個銅板沒完!”老人說話間陰陽怪氣,猶如唱戲一般,那副腔調聽上去倒尤為惹人討厭。


    “切!老不死的,你訛人訛上我了?看我不打死你!”說著,那中年男子也是尤為氣憤,便是掄起地上的一把掃帚朝著那老人打去,“今天我就要為民除害!”


    那老太意想不到,看到這大漢居然動起了手,心中也是慌裏慌張來不及躲避,啪的一聲掃帚便是劈了過來。


    打中了?


    老太婆緩緩睜開雙眼,卻是看見一個身著布衣的青年擋在了自己前頭。


    “先生有話好好說嘛!沒事動什麽手呢?”蕭炎微微一笑,便是扯過中年男子手中的掃帚棍。


    “好說可以啊!賠錢!就我這些個東西少說二十個銅板!”男子雙手一抱胸,沒好氣的道。


    見狀,蕭炎也是一笑,“一個金幣可以嗎?”說著便在口袋裏拿出了一枚金幣,在男子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塞進了他的手裏。


    “嘿嘿,先生,你可要小心這老不死的,我們這條街家家戶戶都被她訛了一遍啊!”那男子也是見錢眼開,一見到蕭炎出手居然這麽闊綽,當下點頭哈腰。可走的時候卻不忘朝著那老太婆吐了口口水。


    “老人家,您這訛人的手法可並不高明啊!”轉過身來,蕭炎也是彎下腰,想要將老人扶起來。


    “就是你,就是你,哎呦呦,疼哎!”可誰成想,蕭炎才剛碰到她,那老人家便是又在地上撒潑打滾,直嚷嚷著疼。蕭炎眉頭一皺,心中卻是微微苦笑,這老家夥。


    “您先起來,要錢也可以給你!”對於蕭炎而言,這些人都是勞苦大眾,窮慣了,因此他也沒有計較什麽。


    “嘿嘿!你說的!”聞言,那老太婆頓時也來了精神。便是座起身子,但並沒有起來,反而是伸出手,一副要錢的模樣。


    見狀,蕭炎隻好無奈一笑,從懷中取出了一隻錢袋,遞給麵前的老人。


    正當錢袋遞給她之時,蕭炎的目光卻和那老太婆交織在了一起。這一瞬間,兩者之間仿佛產生了一種十分奇特的波動,那種波動之奇特仿佛可以深入二者靈魂,令蕭炎心頭悸動一股極為熟悉的感覺頓時湧上心頭。


    “你是誰?”奇特波動閃現的那一瞬間,蕭炎的心也是緊緊一顫,當下間便是緊緊抓住老人的手,質問道。


    見狀,老人也是尤為驚慌,他看著蕭炎的目光中則更是充斥著畏懼,便是甩開蕭炎的手,顫抖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老人仿佛是在害怕,又或者是在躲避著什麽。


    “錢我不要了!”說著,便是連滾帶爬的朝著街道黑暗中逃去,讓一旁圍觀的人群議論紛紛。


    “站住,別跑!”就在蕭炎想要追上去一探究竟的時候,在距離此處千米外的一處閣樓上,一雙視線向其投射而來,緊接著便是一道能量波動製止了蕭炎。


    “日月堂!”看著遠處站在閣樓上的那一道看不清模樣的身影,蕭炎眼神微眯。手掌卻是不自覺的緊握了起來。


    那個女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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