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柳這下明白了,點頭表示認同,“不過他個倒是挺高。”


    裴京墨冷嗤:“長得高,放人堆裏,他那張歪瓜裂棗的臉一眼就能被人看到,藏都藏不了。”


    黃特助不得不服,boss這張嘴吧,長這麽好看,就是跟抹了砒霜似的。


    誰敢當他情敵,不要命了?!


    蔣光領著兩個小弟剛要上車,一輛銀灰色阿斯頓馬丁飛馳而來,驟然停下。


    “我去!這車看著好屌!”倆跟班頓時新奇地讚歎。


    在雲城這座小城,少見豪車,更別說這種全球限量價值數千萬的頂奢款。


    蔣光那輛不到百萬的入門級保時捷,頓時被襯得很low,他臉色像吞了蒼蠅一樣難看。


    車窗降下,駕駛座,露出一張戴著墨鏡英俊絕倫的臉。


    “這肯定是哪個大明星!”胖的那個興衝衝說。


    “那咱們趕緊去合張影啊!”瘦的那個說著就衝了上去。


    蔣光往地上淬了一口,滿臉不屑:“不就是個靠臉吃飯的小白臉,有什麽了不起!”


    “你是大明星吧?幫我簽名合影唄?”瘦子趴在車窗前問。


    “我不是。”裴京墨回。


    “你肯定是!你看你開這豪車,不是明星去哪兒掙這麽多?”


    “我掙的比明星多多了。”裴京墨如實說。


    “那你是幹什麽的?被富婆包……”


    “養”字到了嘴邊,又被那瘦子硬生生吞了回去。


    裴京墨忽然摘下了墨鏡,那雙美極的狐狸眸冒著森冷寒氣,上位者骨子裏的威壓頓時顯露出來。


    “經商。”


    那瘦子緊張地吞了口唾沫,幹笑:“來雲城做生意?那肯定得認識我們光哥啊!”


    出來混社會,蔣光也是有眼力見的,此刻察覺到車裏的人大有來頭,主動上前,客氣地遞了根煙:“兄弟,來一根嗎?”


    裴京墨沒有伸手接,“我老婆不喜歡我身上有煙味,你姓顧?”


    “蔣光,您貴姓?”


    裴京墨麵無表情,沒回話。


    蔣光卻舔著臉繼續搭話:“兄弟,你做什麽生意的?”


    倆小弟也在旁邊搭腔:“相逢就是有緣!你今天認識我們光哥,以後在雲城我們光哥罩你!”


    輕扯唇角,裴公子漂亮的眉目間飛揚起倨傲張狂:“溺於地,自照之……”


    隨後慢悠悠戴上墨鏡,一腳踩下了油門,銀灰色阿斯頓馬丁像一頭優雅的獵豹疾馳而去。


    “這……光哥,他說的什麽意思?”


    一直默默站在路邊的黃柳嘴角抽抽了下,不就是,想罩他們boss,先撒泡尿在地上看看自己配不配的意思?


    蔣光點了根煙,掩飾自己的迷茫。可在小弟麵前,他還要充麵子,一副很懂的樣子:“蠢貨!這兄弟說,他這輛車是比利時製造的。”


    黃特助聽得眼前一抹黑,boss這張罵人花樣翻新的嘴也是遇到對手了,遇到這三文盲……


    下了公交,許南音走到街邊賣炒飯炒粉的小攤前,點了份幹炒牛河。


    攤主上了年紀很麵善,叫劉姨,和她很熟絡:“小許,最近是不是工作忙?你看你都瘦了。”


    麻溜地開火燒油,“今天多給你炒點。”說著就往鍋裏多打了個蛋。


    許南音回以溫柔和軟的笑,摸出手機掃碼付款,多付了兩塊。


    “怎麽還多給了?”


    “劉姨~你掙錢不容易。”


    劉姨沒說話,隻是趁她沒注意,又往鍋裏多加了些牛肉和配菜。


    香噴噴的河粉剛炒好,城管來了……!


    劉姨關了火,慌亂中一抬腳,腳踝卻撞到旁邊的路墩,崴了一下。


    許南音想去扶她,卻見她著急地揮舞手裏的鏟子:“幫我開走!快快快!”


    腦子裏宕機了幾秒,許南音回過神的時候,已經騎上三輪車,蹬出了老遠……


    “小許,往前開,我來找你!”


    傍晚的風帶著夕陽的餘溫吹拂在耳邊,許南音兩條小腿蹬的肌肉線條都出來,快冒火星了。


    蹬到一段紅綠燈的十字路口,她才鬆了口氣。


    一道稚嫩的童聲忽然響起:“美女姐姐。”


    許南音扭頭,隻見一個背著小書包胖嘟嘟的小男孩手裏捏著20塊,“我想買一份炒河粉,謝謝~”


    她怔了怔,失笑:“小朋友,對不起,我不是攤主哦~”


    “噢,好叭。”


    小男孩很有禮貌點了點小腦瓜,卻眼巴巴盯著鍋裏冒熱氣的炒河粉,小饞貓似的。


    “算了,我的這份給你吧。”


    許南音揚唇笑,下了車,拿出打包盒和袋子,把炒河粉打包好遞給他。


    “謝謝姐姐~”小包子臉笑的很萌,小胖手把20塊遞給她。


    “不用給錢,姐姐請你的。”


    許南音重新蹬上三輪車。


    “滴!”


    一聲汽車喇叭驟然響起。


    她偏頭一看,等紅燈的銀灰色跑車的駕駛座上,男人將鼻梁上的墨鏡猛地掀到頭頂,閉上眼,指尖揉了揉眼皮,才再次睜開,看向她。


    就……就離譜。


    許南音一隻手抓著方向把,另一隻手胡亂想抓住點什麽,然後就抓到了懸掛的喇叭。


    “幹炒牛河,肉末炒飯炒麵嘞……”喇叭裏錄的叫賣聲陡然響起。


    隔著一段距離,裴京墨看了會她,又看向她旁邊提溜著炒河粉的小男孩,神情複雜,滿頭黑線。


    耳朵鼻子裏好像都在冒煙,許南音整張臉逐漸發燙,腳趾慢慢抓緊了鞋底。


    地上怎麽沒坑呢?她想一頭開進去,藏起來。


    維持虛假的冷靜,她拉著一車咣當響的鍋碗瓢盆,伴著大喇叭的叫賣聲,假裝目不斜視從他麵前的斑馬線開過。


    然後……


    “梆!”


    三輪車剛過完馬路,一個轉彎,差點撞到綠化帶上!


    她虛假的冷靜麵具在綠化帶前碎一地!


    許南音一扭頭,隻見裴京墨摸著下巴,微眯了眸,笑意逐漸蕩漾在了他臉上……


    綠燈過了,他發動車子離開。


    她臉頰燙紅,下車去撿剛才急刹掉落在地的調料盒。邊撿邊想起剛才裴京墨滿頭黑線,少見的迷茫表情。


    越想越覺得好笑,她不自覺笑出聲來。


    許南音再次蹬上三輪車往回開時,半路遇到了劉姨。


    劉姨滿臉歉意:“小許,我也是急昏了頭,竟然讓你幫我開走……”


    “姐姐,謝謝你幫我外婆。”


    許南音看向劉姨身後背著書包的女孩,女孩戴黑框眼鏡,留齊劉海,在她看過去時,女孩怯怯地低下了頭。


    恍惚間她好像隔著一段時光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聲音很輕很柔:“顏顏,不用謝。”


    調料都撒了,劉姨也崴了腳,今天是不能擺攤了。顏顏很乖地去騎三輪車,讓劉姨坐在後麵。


    許南音目送她們離開,傍晚天邊晚霞的餘暉很美,街上一片安靜祥和,顏顏扭頭不知道和外婆說了什麽,祖孫二人笑了起來。


    許南音不自覺跟著笑了。


    盡管,她再也沒有機會和外婆這樣說笑了。


    沒吃成炒牛河,許南音去餐館隨意打包了份飯,往家的方向走。剛上樓,就見裴京墨高大英挺的身影佇立在隔壁門口。


    他唇角勾著玩味的笑,鼓掌:“精彩!”


    “許南音,你這擺攤賣炒河粉被城管滿大街追的私生活,確實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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