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氣翻騰,一道身披佛衣的身影立在其上,朝著大夏西方飛速遁去。


    即使相隔遙遠,孫悟空依舊能看到讓人心悸的漫天黑霧。


    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噌——


    “二師兄,小心!”


    沙悟淨飛身橫移,用身體擋下朝著豬八戒襲來的毒針。


    同豬八戒一樣,為了適應黑霧,他也廢去道果,自墮妖魔。


    毒針紮入身體,詭異的黑色紋路輕咳間爬滿全身,讓其原本就血痕遍布的身體更顯猙獰。


    “師弟!”


    豬八戒目眥欲裂,他同樣滿身是傷,周身無一絲佛光,反而妖霧縱橫。


    他已經跌落神境,重新淪為妖魔。


    在兩人周圍,橫躺著數十具怪物屍骸,還有許多被兩人直接打成血霧。


    但怪物的數量仿佛無窮無盡,死掉一隻,又會有另一隻頂上來。


    他已然油盡燈枯。


    沙悟淨聲音斷斷續續,氣息快速萎靡下去。


    “二師兄……等我死了,你就用我的身體當盾牌,我是金身羅漢,身體應該還能……替你擋一會兒。


    你一定要撐到大師兄來,要是讓他見到咱倆死了,他肯定會傷心的。


    這次,可沒辦法再找閻王劃生死簿了。”


    沙悟淨嘴角咧了咧,黑色的紋路已經爬上麵頰,讓他變得猙獰可怖。


    他的眼眸變得黯淡,嘴角變得僵硬。


    豬八戒清楚地看到,黑霧在蠶食他的靈魂,一點點將其泯滅。


    “師弟——你撐住,你一定要撐住!!”


    豬八戒咆哮出聲,兩行淚水自眼眶滑落,他變成一隻豬妖,將沙悟淨扛在背上。


    他想要回去,找西王母抱住沙悟淨的神魂,但,舉目望去,到處是虎視眈眈的紅眸妖物。


    那些瘋魔的妖物像是知道兩人已經油盡燈枯,朝著兩人圍攏過來,眼中泛著嗜血的光。


    “都他媽給老豬讓開,一群狗雜種!”


    豬八戒怒吼出聲,用盡全身力氣向外衝刺,他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身上的傷痕添了一道又一道,已經痛的麻木。


    “你不會死的,沙悟淨你聽到沒有嗎,你一定不會死的,給老子撐住!”


    沙悟淨沒有動靜,他的靈魂之火,早已被黑霧滅去。


    死的不能再死。


    豬八戒仿若未覺,隻是拚了命的朝外衝去,但凡打向沙悟淨的攻擊,皆被他抗下。


    但妖物的包圍越來越密,他根本無法突破。


    鋒利的尖爪朝著沙悟淨的身體劃去,豬八戒見此,連忙扭身,用自己的身體替對方抗下這一擊。


    尖爪劃過,頓時皮開肉綻。


    這仿佛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他終於倒在地上,沒了力氣。


    豬八戒將沙悟淨緊緊護住,任由攻擊落在自己身上,兩行血淚自眼眶滾落。


    “師弟,是俺老豬無能啊,是俺老豬沒有護好你!”


    豬八戒發出最後的哀嚎,豬八戒啊豬八戒,你算個什麽天蓬元帥,到頭來,你隻是隻連自己兄弟都護不好的蠢豬!


    “悟淨啊,你等等俺老豬,我馬上就來陪你了,這樣一來,咱兩兄弟黃泉路上也算有個伴。”


    黑霧在折磨著他的精神,怪物在吞食著他的肉體,他就要死了,死的淒慘,死的悲壯。


    “呆子,老沙!!”


    豬八戒艱難地抬起頭,一棍落下,數十隻妖魔直接化為灰燼。


    那是一道身披金色袈裟的身影,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他已經是用平生最快速度朝這邊趕,為什麽還是沒趕上!


    “師,師兄,抱歉了,俺和老沙,可能要……要先走一步了,你和師傅一定要好好的,替我看看未來的大夏是什麽樣子。


    你不要哭喪張臉,往好處想想,以後……就沒人煩你了。


    不說了,我,我有點困了。”


    豬八戒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最後,垂下頭去,再無聲息。


    那是一頭被啃得露出骨頭的,已經死去的豬妖,在豬妖身下,是身體尚且完好的沙悟淨。


    黑霧中,無數猩紅眼瞳望著兩人的屍體,虎視眈眈。


    “滾,該死的東西,都給老子滾!”


    孫悟空從沒這麽著急過,他舉起金箍棒,用力一揮,將無數妖魔拍成齏粉。


    三魂已滅,七魄不存。


    兩人,死的不能再死了。


    “啊——!!!”


    孫悟空悲恨欲絕,他仰天長嘯,魔氣自體內湧出,衝蕩著身上的金色袈裟。


    他恨!


    他恨自己的無能!


    明明已經修成正果,為什麽,為什麽他沒能救下自己的師弟!


    鬥戰勝佛,鬥戰勝佛,你是個什麽佛!


    他撕扯著自己的頭顱,恨欲狂。


    最終,他將目光投向黑霧中的一雙雙猩紅眼瞳。


    “是你們!”


    孫悟空雙目赤紅,佛衣上金光閃耀,卻如何也壓不住他的滔天殺意。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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