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甜甜還不清楚死亡是什麽意思,但是她知道,死了,就什麽都感受不到了。


    她見過的。


    下午時,街角被人打死的男人,就是這樣。


    從高聲哀嚎,到低聲求饒,再到無聲無息。


    她走進巷道的時候,男人已然沒了氣。


    那雙腫脹的雙眼死死瞪著天空,好似還有什麽未了的心願。


    沈甜甜在他身上翻找一圈,卻什麽都沒找到。


    她麵無表情站起身,邁腿從男人身上跨過。


    卻在走出不遠後又折了回來。


    小小的胳膊探進男人被血浸透的下身,費勁從他屁股裏摳出一個被塑料包裹著的東西。


    盡管它散發著惡臭,但沈甜甜卻視若珍寶般藏進了懷裏。


    沈甜甜清楚,這東西可能會改變自己的人生。


    將東西藏在懷裏,確認周圍沒有其他人,她這才畏畏縮縮回了家。


    想到那東西,沈甜甜眼底迸發出一抹光芒,咬牙默默承受著沈道福的毒打。


    終於,沈道福累了,他鬆開手。


    沒了扯著自己的力道,沈甜甜順著牆壁滑坐在地。


    “呸,真是個賠錢貨,明天要是再賺不到錢,你就給我等死吧!”


    沈道福說完後,不再管沈甜甜,踉踉蹌蹌走向自己的房間。


    倒在床上就開始呼呼大睡。


    沈甜甜在原地坐了很久,等身體適應了那疼痛感後,才強撐著站起身來。


    一陣眩暈感傳來,她扶住牆站了會,這才抬腳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房間裏沒有窗戶,沉悶的空氣吸入胸腔,沈甜甜卻毫不嫌棄,反而深深吸了兩口。


    這是她能找到的最安全的地方。


    她坐到地上鋪好的一條薄毯上,小心翼翼從懷裏摸出那包東西。


    看著眼前的東西,雖然知道它不是好東西,但是沈甜甜的嘴角還是抑製不住的上揚了。


    雖然這東西很危險,但是...


    這是自己逃脫的唯一機會。


    眼中的閃過一抹暗芒,沈甜甜又將東西揣回懷裏,枕著自己的破衣服,陷入甜甜的夢鄉。


    她好像夢到了什麽好事,上揚的嘴角就沒落下去過。


    陽光還沒灑上大地,沈甜甜的身影就已經出現在街角。


    那裏有新“垃圾”。


    上前翻了幾個,都沒找到東西,沈甜甜皺眉。


    最近的運氣太差了。


    “嗯...”


    她的腳不知踩到了哪,有人傳出一聲悶哼。


    低頭看去,對上一張同樣稚嫩的小臉。


    沈甜甜一怔,她也見過他。


    隔壁阿姨的兒子...


    沈甜甜的眼睫微顫,裝作毫不在意的轉頭,好似沒有看到他。


    男孩嘴唇蠕動,卻沒說出什麽話來。


    他沒有臉叫她幫自己,因為自己也從沒幫過她。


    他苦笑一聲,絕望的閉上雙眼。


    太陽一點點上升,沈甜甜又去了不少地方,卻始終沒找到能賣錢的東西。


    她咬牙,摸了摸懷裏的東西。


    “喂,你知道你媽買的那些東西,在哪兒買的嗎?”沈甜甜蹲在男孩跟前,看著他髒汙的衣服,有些嫌棄的皺皺鼻子。


    雖然沈道福不是個人,但她自己愛幹淨,所以雖然衣服爛,但從不髒。


    男孩艱難抬頭,看著沈甜甜那張腫脹不堪的臉,眼裏有了些亮光。


    “她...她在黑市...買...”盡管說得磕磕絆絆,但他已經盡力將話說清楚了。


    沈甜甜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後,立馬站起身,朝外走去。


    聽著她遠去的腳步,男孩眼底的光又漸漸熄滅。


    沈甜甜走出兩步,停下了步子,咬牙轉頭看向那個趴在地上,快死的人。


    “喂,你知道黑市在哪嗎?”沈甜甜又折了回來,這次卻沒蹲下,而是站在不遠處,微微低頭看向趴在地上的人。


    男孩好似撇了撇嘴,並沒有回答沈甜甜的問題。


    沈甜甜眉頭皺得更緊,伸腳踢了踢他的胳膊,“知道嗎?”


    男孩痛得咬牙,卻仍死咬牙關,不肯回答沈甜甜的問題。


    沈甜甜微微蹲下身來,側頭看向男孩的雙眼,“你不知道?”


    男孩對上沈甜甜清靈的雙眼,身子顫了下,不由自主脫口道:“我當然知道!”


    “哦,那你告訴我該怎麽走。”


    男孩瞪她一眼,“你都不幫我,我幫你幹嘛?!”


    “唔...”沈甜甜捧著臉,難得有些少女的嬌態,“你說得有道理。”


    男孩雖然裝作不在意,餘光卻一直關注著沈甜甜的一舉一動。


    見她又想站起身離開,他有些急了,“你不考慮幫幫我嗎?這樣我就能幫你了!!”


    “行。”


    男孩還沒反應過來,沈甜甜已經彎腰,將他公主抱了起來。


    男孩看起來好像隻有七八歲的樣子,抱起來一點重量都沒有。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沈甜甜經常去撿垃圾,所以練出了非同常人的力量。


    男孩雙腳騰空,慌張一瞬後又安靜的窩在沈甜甜的懷裏。


    兩人到沈甜甜家時,沈道福果然已經離開了。


    將人放在自己的小毯子旁,沈甜甜掏出了自己珍藏的藥膏。


    小心翼翼挖出一小塊藥膏,看著男孩那髒兮兮衣服,她又無從下手了。


    “能自己脫嗎?”


    男孩剛剛還動彈不得的身子,瞬間縮成一團,警惕的看著沈甜甜,“你想對我幹嘛?!”


    沈甜甜揚了揚自己手上的藥膏,“上藥。”


    男孩的視線再次落在她那張青紫的臉上,搖了搖頭,“我不用上藥,我休息一會就好。”


    見他拒絕,沈甜甜也不強求,直接將藥膏抹在自己的胳膊上。


    男孩見她這反應也不生氣,而是咽了咽口水,小聲問道:“有水嗎?”


    沈甜甜透過房間外的光線,仔仔細細塗完手指上的那一點藥膏後,確定一點都沒有剩後,她才慢慢站起身,朝房間外走去。


    很快,一杯水遞到男孩麵前。


    他掙紮著坐了起來,“你這住的地方,還不如我那狗窩。”


    沈甜甜沉默著,好似毫無反應。


    這條小毯子,還自己在垃圾堆裏撿的。


    “好了,你該告訴我黑市在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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