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鳥赤鳥,鳧茨粉研磨完畢咯。”白玉柔聲喚道,將手中那一碗細膩的鳧茨粉遞向正在與大魚奮戰的赤鳥。


    赤鳥嫻熟地應對著那條頑強的大魚,隻見她精準地抓住魚尾,一個背摔過去,隻聽“啪”的一聲,大魚瞬間昏厥過去。“這條魚生命力可真夠旺盛的,都這樣了還活著。”赤鳥半開玩笑地感歎道。


    “接下來就是刮鱗、去內髒的環節了,白玉,這個過程稍顯血腥,你若覺得不適就不用看了。”赤鳥體貼地說。


    “好的,那我應該……”白玉試探性地詢問如何幫忙。


    赤鳥一邊忙碌一邊回答:“如果你真心想幫忙的話,可以照看石鍋火候,適時添加柴火,確保水一直保持沸騰狀態即可。”


    白玉用力地點點頭,全神貫注地盯著跳躍的火焰。然而,由於缺乏經驗,她未能及時避開升騰的煙霧,一時間被熏到了眼睛,又猛地吸入一口濃煙,頓時劇烈咳嗽起來,甚至帶起一片柴灰,變成了一個大花臉兒。


    赤鳥見狀險些笑出聲來:“哎呀,白玉,可不是這樣看著的哦,即便是那個能大鬧天宮的猴兒也受不了這樣的直接煙熏呢,稍微離遠些,時不時添幾塊柴火就可以了。”


    赤鳥打趣道:“瞧你現在,可是個貨真價實的小花臉兒呢!”


    白玉嬌嗔道:“赤鳥赤鳥,可切莫再拿我開玩笑啦。”


    赤鳥收了笑容,宣布道:“好了,魚已基本處理妥當,現在讓你見識一下什麽才是真正的刀工。”她巧妙地拆解木燕,重組為一把鋒利的菜刀,細致地切剁魚肉。不消一會兒,魚肉便在她手下變成了均勻細膩的魚糜。


    待一切準備就緒,赤鳥將魚糜搓成小巧玲瓏的團子,接著將蔞蒿和魚糜一同投入沸水中,撒上適量的鹽和味精,開始燉煮起來。


    “至於碗鳧茨粉……直接就能吃啦!先嚐嚐吧,蒿魚羹可得再等一會呢。”赤鳥坐在白玉身旁,遞上鳧茨粉,示意白玉細細品味。“此物清甜如甘泉,著實是難得珍饈!”白玉兩眼放光一開始先是倒一把在手心,又覺得這樣不甚解饞,直接把鳧茨粉往嘴裏灌去。


    “誒誒誒,可不能這樣吃啊,是誰前幾天還說下次注意呢?不會是我眼前這隻小饞貓吧,應該不會吧。”赤鳥打著趣,“好歹給我留點啊,這鳧茨向來挑地,長出這一茬之後,以後再想在這裏找到可太難了。”


    “啊,是我反倒忘了赤鳥了。不吃了,不吃了。”白玉把頭搖得如同撥浪鼓兒。


    “那倒也不用這樣,這頓飯本身就是做給你的嘛。”赤鳥笑道。


    這時石鍋中燉煮的魚糜和蔞蒿逐漸交融,香氣逐漸彌散。赤鳥熟練地控製著火候,時不時揭開鍋蓋查看,確保食材在恰當的溫度下慢慢釋放出各自的鮮美。


    “好嘞,大功告成啦!”赤鳥揭開鍋蓋,一股誘人的熱氣撲麵而來。“嚐嚐吧,白玉,這就是蒿魚羹。”說著,赤鳥便盛起一碗遞給了白玉。


    白玉接過碗,輕吹了幾口熱氣,小酌一口,臉上瞬間洋溢出了幸福的笑容:“嗯,赤鳥的手藝果真驚為天人。”


    “那當然了,我在天上閑的無聊,隻好琢磨這些咯,食神那老小子也是,天天抱著那些個老菜譜啃,也不知道自己多琢磨些新菜,我想要幫他研究還被他轟出去,天天就知道說什麽什麽食不厭精膾不厭細,早晚有一天肯定要被打下凡界重新修煉,呸!”赤鳥想到這裏,啐了一口。“算了,不說這些啦。吃完這頓,我帶你找點好玩的。”


    “有好玩的,是什麽?”白玉甚是好奇。


    “別急嘛,待會兒不就知道了?”赤鳥賣了個關子,笑眯眯的說道。


    “噓,白玉,仔細看好了哦。”此刻夜色漸濃,赤鳥示意白玉屏息靜氣,自己也輕手輕腳地行動起來。突然間,草地上綻放出一個小光點,緊接著,兩點、三點,一片連著一片。這些光點翩翩起舞,猶如漫天星辰閃爍其間。


    “這些個光團兒就是螢火蟲啦,一到晚上,那家夥,漫山遍野都是這些蟲兒。”


    “熠耀宵行,蟲之微麽。出自腐草,煙若散漂。詩裏寫的果真不假!”白玉讚歎道。“這就是赤鳥說的好玩的了吧,果真不假。”


    “誒呀,這才哪到哪兒呀,真正精彩的可還沒開始呢。”邊說著赤鳥一邊將木燕祭出,木燕發出哢哢哢的聲響,從巴掌大小變做小臂長短,赤鳥叱到“去”。木燕恍若通靈,飛向遠處,不一會兒便帶回了幾節竹子。


    “昔日有公輸班削竹成鵲,今日我也來做點小東西。”赤鳥嘴上不停,手上亦是擺弄起來,“龍骨就這樣做好啦,白玉,這次我得從你那兒借點記事用的宣紙哦。”又見這龍骨分成上下兩部分,中間用竹子隔開,顯然上半部是要放些什麽東西。


    “赤鳥想拿多少就拿多少,你我一路行來,客氣作甚?”


    “那我可就不客氣咯”,赤鳥扯起宣紙,左糊糊右補補,不一會便蒙好了一堆孔明燈,“這下,就大功告成啦。”赤鳥高興地宣告著。


    “那麽下麵嘛~”赤鳥故意拖長聲音,“勞煩白玉捉一些螢火蟲兒則個。”


    “赤鳥總是尋我開心……”白玉也逐漸習慣了眼前這個古靈精怪的女孩兒。


    隻見白玉伸出右手,暗運內氣,從掌心處生出一個天藍色的小氣旋,引得周遭螢火蟲紛紛圍著白玉飛舞。白玉本就仙姿玉色,又被螢火蟲一圍,淡黃色的光芒逐漸籠蓋了白玉的天青色氣旋,如瀑的銀絲映上一層金輝,更襯得白玉絕美無雙。


    “哇……真美啊……”赤鳥看得癡了,一時半會沒回過神來。


    “赤鳥赤鳥,這些可夠了?”白玉望著赤鳥,嬌笑著。


    “啊,夠了夠了。”赤鳥點頭如搗蒜。“麻煩將這些螢火蟲放到這些孔明燈裏。”


    “嗯!”白玉重重點頭,控製內勁分出無數氣團,將螢火蟲分堆籠住,心念一動,這些螢火蟲便被塞進孔明燈中。


    “好嘞!”赤鳥收回木燕,又從懷中掏出一個火折子,點上孔明燈,孔明燈受了熱,搖搖晃晃地飛向空中。


    “喏,白玉,你也來試試吧。”赤鳥招呼道。


    “我嗎?”白玉接過火折子,有樣學樣,也放了幾盞孔明燈。


    “凡人放孔明燈的時候,會對它取下願望,雖說不甚靈驗,但也表達了凡人對未來的向往。”赤鳥抬頭望著已經被放飛的孔明燈。“白玉,機會正好,咱倆不如趁著這個機會,也許幾個願哦。”


    “那我希望永永遠遠都和赤鳥一起,無論是天上地下,自此再不分別!”搖曳的燈光映在白玉臉上,女孩兒認真的說道。


    “傻白玉,這願望還需在心中許下,直溜溜的說出來,那可就不靈了。”赤鳥聽了白玉的願望,雖然嘴上仍在逗著白玉,可心裏卻暖洋洋的,有順勢躺在草地上,雙手枕著頭,“至於我嘛……”赤鳥在心中默默許下了獨屬於自己的願望。


    “啊,還有這等事?”白玉慌了神。“那這個願望豈不是要不靈驗了?”


    “沒事的啦,不過是討個彩頭,倒也不至於這樣子較真。”


    “那赤鳥許下的,又是什麽願望呢?”白玉試探性的問道。


    “我嘛,自然是吃吃喝喝,再不濟就是玩玩鬧鬧,最起碼得讓自己高高興興的吧。”赤鳥說到這裏,又頓了頓。“不過我現在左思右想,卻發現,隻要能和白玉你在一起,我就已經十分滿足啦。”


    赤鳥不知從哪裏摘下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裏,笑著說道。


    “放心好啦,就算窮盡這一生,來生,今後生生世世我都會陪著你,永永遠遠都不分別。”


    “說好啦,那咱倆就……拉個勾,怎麽樣?”白玉問道。


    “好嘞,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赤鳥又道,“此外,便以這輪明月為誓吧。”就這樣二人以明月為誓,立下了亙古的誓言。而時間會證明,這個誓言已經悄然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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