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謔,好家夥,霸王糕?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麽糕點會用霸氣的名字?”赤鳥衝著店家嚷嚷道。


    “我也想看看,什麽樣的糕點才會用霸王二字命名呢。”緊跟赤鳥的話語,白玉輕笑著附和,眼中閃爍著同樣好奇的光芒。


    店家見這兩個小家夥興致盎然,隨即轉身從櫃中取出一方精致的漆木托盤,其上覆以潔白的絲巾,托盤中央,赫然擺放著數塊色澤誘人的糕點。


    觀其形,似琥珀凝露,又如冰魄含珠,色澤微黃而透明,恰似水晶雕琢而成,晶瑩剔透,令人望之即生食欲。近觀其表,紋理細膩,猶如細紋雲錦,豔活潤澤,仿佛有生命之氣蘊藏其中。其形方正,切麵平整,映日之下,光華流轉,實乃糕中之珍品,令人歎為觀止。


    “嘩,好漂亮呐,這麽漂亮的東西,怎麽取名叫霸王糕呢?幹脆叫水晶糕多好啊。”赤鳥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那個所謂的霸王糕,“讓我嚐嚐味道。”


    “唔,好吃!是拿冰糖熬過的紅果做的!”赤鳥連忙招呼著,“白玉你也來試試,比冰糖葫蘆好吃得多哦。”


    “甜而不膩,酸而不澀,當真好味道啊!”白玉也跟著品嚐了一塊,頓時眉眼舒展,讚不絕口,“入口即化,酸甜交融,內裏軟糯。”


    “所以,這玩意為啥叫霸王糕呢?店家能不能,仔細講一講?”赤鳥好奇的看向店家。


    “想聽故事?”店家撫須微笑,顯然對這個話題頗為自豪。他示意兩人稍坐,隨後徐徐講述起來:


    “話說楚漢相爭之末,西楚霸王項羽,蓋世之勇,終卻兵敗於垓下。彼時,其麾下忠心耿耿之士卒,聞主將失聯,憂心如焚,遂有人星夜奔赴項羽故裏,欲探其消息。行至城西北一僻靜村落,得知漢軍已破城而過,眾人無奈,隻得暫居於此。


    途中饑餓難耐之際,士卒們采摘山間野果以果腹,此果色澤殷紅,酸甜可口,正是山楂,又稱“山裏紅”。食後,剩餘果核棄於村旁,誰知來年春回大地,那些遺落的果核竟萌發新綠,茁壯成長,成為一片鬱鬱蔥蔥之山楂林。此異事傳開,村民皆以為神跡,遂將此村尊稱為“探楚莊”,以紀念曾在此駐足探詢霸王下落的楚軍勇士。


    自此,下相每逢秋果累累,莊民便精心挑選,取其果肉,去核搓泥,佐以冰糖熬製,製成色澤晶瑩、酸甜適口之糕點,以進獻於霸王靈前,聊表思慕之情。此糕因承載著對項羽無盡之懷念,故被尊稱為“霸王糕”,流傳至今,成為下相一地之特色美食,每逢佳節,或賓客臨門,皆以霸王糕款待,以示敬意與緬懷。”


    “原來還有這樣的往事……”白玉沉吟道,“江東子弟多才俊,卷土重來未可知。就算過了千年,依舊有人懷念霸王項羽。”


    “話可不能這樣說嘛,項羽那家夥對自己太自信了,這種自信已經變成自負了,所以他才會輸掉。”赤鳥又往嘴裏塞進一塊霸王糕。“要我說,江東子弟今雖在,肯與君王卷土來?”


    “哦?那為什麽還會有那麽多人敬重荊軻呢?”白玉在赤鳥耳旁低語道。


    “咳咳,那啥,今天天氣挺好的嘛。”赤鳥連忙轉移話題,“太陽都紅裏透紫的……”


    “你呀,還是改不了這性子。”白玉掩嘴輕笑,眼神中卻流露出一絲無奈與寵溺。


    巷口處,一方古樸石碑矗立,上鐫“梧桐巷”三字,字跡蒼勁有力,古韻盎然,猶如歲月的信使,向來往行人述說著巷子的悠悠歲月。步入巷內,但見青石板鋪就的道路蜿蜒向前,兩旁民居鱗次櫛比,皆為白牆黑瓦,木窗雕花,古樸而雅致。屋簷之下,紅燈籠輕輕搖曳,與牆上斑駁的青苔相映成趣,更添幾分歲月靜好。


    進了庭院,二人見一古樹參天而立,其樹幹粗壯如柱,枝葉扶疏,綠葉如蓋,陽光透過葉隙灑落,光影斑駁。


    “這棵槐樹,不簡單,最起碼得有一千年了。”赤鳥將手貼在古槐樹上,靜靜地感受著,她突然想到了什麽,“這是當年項羽種下的槐樹!”


    “好濃鬱的生氣啊!經曆千年,還能有如此生機。”白玉也禁不住嘖嘖稱奇,“不對不對,它的生氣好像在被什麽吞噬著……”


    赤鳥聽聞白玉的擔憂,立刻收斂起欣賞古樹的閑適心情,仔細觀察起來。“枝繁葉茂,華亭如蓋,不像有問題的樣子啊?”


    “啾啾!”棕色的山雀從樹冠飛下,落在赤鳥肩頭。


    “呀,是你?”赤鳥逗弄著山雀,“著急忙慌地,什麽事情呀?說出來給姐姐聽聽,說不定姐姐能幫你解決這個問題呢。”


    “噢噢,原來是這個樣子。”赤鳥的臉色逐漸變得凝重起來,她轉身看向白玉,“這小家夥著急忙慌地飛過來,目的是為了告訴我們,老槐樹根部有個東西,就是那個東西在吞噬著槐樹的生氣。”


    “槐者,木鬼,屬陰,的確容易招惹上些東西……”白玉手上生出淡青色光芒。


    黑煙凝聚,鬼怪乍現,卻是一個英武少年形象,身著玄色錦袍,腰間懸佩一柄寒光熠熠的長劍,劍穗隨風輕擺,顯得飄逸非凡。他的麵容俊朗,眉眼之間流露出一股不凡的英氣,“二位不似凡人,何不助我滅了劉邦小兒?”


    “喂喂,我說你,大漢都沒了一千多年了,還想滅劉邦?”赤鳥卻不慣著他。“哎,你這小鬼,怕不是項羽的執念吧?”赤鳥一邊說著,一邊仔細打量眼前的少年鬼怪,“你看看,這都多少年了,還念念不忘那段恩怨,我是荊軻,她是高漸離,咱倆不也放下了?”


    白玉也適時開口:“項王,您的英名流傳千古,世人皆知您是英勇無畏的西楚霸王。然而,如今您執念不散,化為鬼怪,不僅未能實現複仇之願,反而因怨氣吞噬古槐之生氣,這豈非違背了您生前的豪情壯誌?”


    少年鬼怪聽聞此言,原本淩厲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迷茫與掙紮。他握緊劍柄,低頭看著手中的長劍,仿佛在回憶那段烽火連天的歲月。片刻後,他抬起頭,眼中那份執著的仇恨似乎有所消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疲憊與哀傷。


    “是啊……我已不再是那個橫掃千軍的霸王,如今隻是一縷無法解脫的執念。”他輕聲歎息,聲音中充滿了無奈與苦澀。


    “這片土地上還有人在懷念你,這不已經夠了嗎?”赤鳥笑了笑,伸手遞出一塊霸王糕,“來嚐嚐?這可是紀念你的哦。”


    “神州終成一統,便是天命,項王何必介懷?隻是這槐樹是當年您親手種下,您卻噬其生氣……”白玉安撫著。


    少年項王不語,隻是接過那塊霸王糕。


    “還挺……好吃的。”他隻是淡淡地笑了笑,隨後化作一縷青煙,消散無蹤。


    古槐樹在項王執念消散的瞬間,仿佛得到了解脫,原本被吞噬的生氣迅速恢複,枝葉瞬間變得更加翠綠,生機盎然。陽光透過葉隙,灑下一片斑駁光影,仿佛在歡慶這場跨越千年的釋懷。


    “結束了,咱也該繼續上路了。”赤鳥背著行囊,“不管怎麽說,也算是做了一件大好事。”


    “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晚安,項王。”白玉輕聲說道,隨後跟上赤鳥,在落日的餘暉下二人打鬧著,繼續尋求著自己心中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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