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意外的;


    起義爆發了;


    並以一種超出普通人想象的速度開始擴散;


    重新獲得智慧的人,以及變成活物的“智慧”利用各種常人想的到和想不到的方式,對抗惡龍的爪牙。


    而且與歐裏阿拜王國的起義不同的是,威斯登王國的起義並不局限於本土,而是很快蔓延到惡龍統治的其他王國;


    畢竟,惡龍的力量來源於其統治的諸國;


    各個王國民眾的痛苦、恐懼、害怕、扭曲、求而不得……各種各樣的情緒在惡龍身上凝結成種種特性,成為它的力量;


    那麽撬動惡龍的統治,自然也會影響到他的力量;


    東樂便在這個過程中,造訪一個個城市和國家;


    將其中居民在反抗惡龍爪牙過程中展現的品質和力量收集起來,打造成一套專門針對惡龍的戰甲。


    “應該快了。”走過一個陌生的城市,當朦朧的光芒匯聚成一條長河,舊燕歸巢般融入勇者之鎧;


    鎧甲原本虛幻的質地,凝實了一分,各種花紋也顯得更加真實。


    東樂在心底算了算,按照現在的進度,要不了多久,屠龍勇者的全套裝備就能打造完成。


    最後在命運的推動下,完成決戰。


    而就在這時,一道百靈鳥般的清脆聲音響起。


    “了不起,世界上居然還有這樣的魔法,把人的情緒和品質打造成道具,是從惡龍身上學到的嗎?還是這塊大陸獨有的力量。”


    手持一根一人高木質魔杖,頭頂巫師帽,一身黑袍的女巫不知從何處走出。


    精致到極點的麵容,自帶一股令人放下戒備的親和力,絲毫不遜於東樂。


    “你的身上,帶著不屬於這塊大陸的命運。”東樂見到女巫出現,愣了一下,隨後就被籠罩在女巫身上的命運感所吸引。


    “果然,你也是被命運眷顧之人。”女巫臉上閃過一絲肯定,提起裙角,對東樂行了一個問候禮:


    “自我介紹一下,埃辛娜·克利夫蘭,來自南大陸,此次接受惡龍的雇傭,殺死命中注定的屠龍者。”


    “殺屠龍者?現在嗎?以你的能力,應該能看到命運的軌跡,在與惡龍對戰結束前,奧蘿拉不會死,我也不會。”東樂挑了挑眉,旋即想到了什麽。


    “你……想反抗命運?”


    東樂眼中帶著好奇,如果不算惡龍的話,這還是他頭一回看到掌握強大魔法的生命想要打破命運的安排。


    女巫接下來的話證明了東樂沒想錯。


    “為什麽不呢?難道你就願意時時刻刻生活在命運的劇本中?”


    名為埃辛娜的女巫理所當然的開口:“男巫,你明明擁有強大的魔法,可以置身事外的觀察整個世界,可以平靜的享受生活。”


    “卻被命運牽扯的不得不加入一場洪流,不得不接受新的生活,走向陌生的未來。”


    “你敢說你心中,難道就沒有一絲氣惱嗎?”


    “命運欽定你成為屠龍者中的一員,幫助勇者屠龍,也欽定我成為某個凡人國家的王後,但直到現在,我們的命運都沒有徹底到來;”女巫張開雙臂:


    “那麽在命運到來之前,如果有一個人死在這裏,是不是就能說明……命運也並不是那麽全能,並非不可改變。”


    “你太激進了,想要改變命運,可以利用的手段有很多。”東樂盯著自說自話的女巫,隻覺得對方的精神有些不太正常。


    “激進?不,是你不了解我的絕望。”埃辛娜臉上坦然的表情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痛恨;


    下一刻,她猛然動手;


    木質的魔杖頂部升起一團柔和的光芒,覆蓋了大半個城鎮,所有被照到的人無一例外的變成了老鼠;


    哪怕東樂也不例外;


    隻因女巫的魔法中夾雜一股十分奇怪的力量,像命運,但又不完全是;


    到這裏還沒完,埃辛娜魔杖一點大地,密密麻麻的毒蛇鋪成一麵漆黑的地毯,衝向東樂;


    盡管體型變成了老鼠,但東樂的魔力受到的影響並不算太大。


    他利用魔法飛起躲避蛇群,同時施法活化地麵上的磚石瓦礫、活化周圍的一棟棟房子攻向女巫。


    巨大拳頭砸向地麵的瞬間,大地為之一顫,煙塵四濺,塵浪席卷。


    趁著空隙,東樂看到了女巫的命運,微微瞪大眼睛,像是看到了什麽荒謬故事;


    “你命運的軌跡……為了愛情,自願舍棄祝福和魔力,成為凡人國家的王後,最後被國王拋棄,生生餓死,親生女兒還成為丈夫的妻子?”


    “是啊,很令人絕望吧。”卷起的煙霧中,埃辛娜通過魔法把房屋巨人也變成老鼠,臉上的表情更加絕望且痛苦。


    “盡管完全不接受,甚至不理解為什麽自己會變成那樣,但命運就是不講道理的降臨。”


    如果說東樂所在的大陸,隻是男女社會風氣顛倒,其他方麵還比較接近於兒童童話。


    主旋律還是正義的勇者終將戰勝邪惡,推翻殘暴的統治者,拯救水深火熱之中民眾,給世界帶來幸福與安居樂業。


    那麽埃辛娜所在的南大陸,就又是另一種風氣,更接近成人童話。


    沒有太多正義戰勝邪惡,反而是充滿了打破道德與倫理的荒誕。


    為了反抗命運給自己安排的劇本,證明命運並非不可改變,埃辛娜接受了惡龍的委托,要麽她在這裏殺了東樂,要麽她自己死在這裏;


    反正不管哪種結果,對於現在的她而言,都比走向命運既定的那個結果要強得多;


    東樂也並不反駁:“如果是那樣的命運的話,確實令人絕望。”


    “但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麽,又不是我讓你的命運變成那副樣子?你去找那凡人國王,奪走他的王位,殺了他,或者把他變成女人,改變命運的方法難道不是多的是。”


    轟隆;


    巨大的鍾樓長出眼睛和雙手雙腳,拔地而起,憤怒的打向埃辛娜;


    “你以為我不想嗎?!”埃辛娜身上飛出一件鬥篷,迅速變大把鍾樓包住,精致的麵龐因憤怒而變得萬分猙獰。


    如果可以,她早就殺了那好色如命的該死國王八百次。


    但做不到!


    南大陸的魔法體係中,有一種非常特殊的魔法,或者說儀式,可以借用一部分命運的力量,讓接受儀式者走向某個注定的未來;


    也被稱為“祝福”或者“詛咒”。


    當然,“祝福”和“詛咒”都有一定的前提條件,必須那個人的命運還沒有定型,換句話說,要有足夠的留白,至少要不能和已有的命運衝突;


    隻有這樣,“祝福”或“詛咒”才能生效;


    但作為代價,接受“祝福”和“詛咒”的人,將來受到命運的約束會更強;


    打個比方,惡龍現在還能通過各種方法和奧蘿拉周旋,想方設法的規避或延遲命運;


    奧蘿拉實力不夠的情況下,遭遇惡龍,命運最多給她一些幫助讓她逃走;


    一般不會公然開掛幫助奧蘿拉幹掉惡龍,除非惡龍把奧蘿拉逼到絕境,除非命運即將被改變;


    但這樣的情況放在埃辛娜身上行不通。


    她在出生之時,接受了其他女巫的祝福,借助命運的力量,擁有無與倫比的美貌和強大的魔力,擁有強大的學習能力。


    她人生中學會的第一個魔法更是擁有必定實現的效果,變形術連東樂都無法抵抗。


    如此種種,令她和命運糾纏的太深。


    一旦遇到命中注定的國王。


    命運的作用下,立刻就會一發不可收拾的愛上國王,然後主動丟掉自己的魔力和祝福,安安心心的當王後,走向死亡。


    別說是幹掉那好色如命的負心國王,埃辛娜甚至不敢出現在對方麵前;也不敢利用任何手段間接危害到對方。


    以免命運發揮效果;


    “如果你隻是想反抗命運的話,其實我們大可以坐下來慢慢聊,我也不喜歡命運,但總得先了解命運的成因是什麽,才能做出具體的行動不是嗎?”


    連續幾次施法,東樂的體力和魔力正在快速消耗,尤其老鼠身體帶著各種各樣的不方便


    一邊想辦法破解變形術,一邊安撫道。


    “不必了,你死在這裏,或者我死在這裏。就是最好的結果。”埃辛娜全然不聽,伸出右手的手腕。


    光潔的小臂上,銀色的手鐲突然變形,變成一條雙眼猩紅的小蛇。


    蛇瞳目光掃過之處,萬事萬物皆被石化,變成一尊尊雕像,失去所有生機。


    可當落在東樂身上,石化的目光隻是停滯了他一瞬間的行動。


    “真的不能好好談一談嗎?我們的目標其實很像。”東樂做著最後的努力。


    “果然難纏。”埃辛娜根本不理,一門心思想要殺了東樂,她用這招對付過不少巫師。


    其中會活化魔法的也不是沒有,但最終還是變成了石頭。


    沒想到這次在東樂身上吃了癟。


    不過也正常,如果命運真的那麽容易被打破,就不是命運了。


    一招不行,立刻換了一個新的魔法,清脆的歌聲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要從心神層麵徹底幹掉東樂。


    泥人尚有三分火氣,何況東樂;


    他雙眸一凝,心中發狠,解除了一部分施加在威斯登國民身上的魔法;


    一部分威斯登國民意識中的“活化智慧”突然沒了聲音,與之對應的是,東樂意識中突然多了一部分記憶,甚至力量也增強了不少。


    他在威斯登王國活化那些智慧,可不僅僅是想要讓威斯登人起來反抗。


    更重要的是,借助那些活智慧收集這個世界的各種知識,收集他們學習過程中的各種靈感,促進自己進步。


    可現在,一切才剛剛開始,就被毀了一部分。


    怎麽能不生氣。


    “死吧!”變形術驟然解開,老鼠身體變回原來的模樣,東樂全力出手,活化之光立刻賦予了埃辛娜身上的衣服、飾品以及各種魔法道具生命


    它們在活過來的瞬間,立刻攻向埃辛娜。


    尤其是魔法道具,造成的威脅最為巨大。


    局麵頃刻翻轉,變成埃辛娜岌岌可危。


    一道石化光線閃過,埃辛娜差點被自己的道具變成石頭,又驚又怕:“隻是利用智慧而已。”


    她一咬牙,從裙擺的未知空間取出數量眾多的智慧結晶。


    乃是惡龍從其他大陸雇傭女巫,付出去的報酬;


    對於巫師以及各種掌握魔法力量的生命而言,世俗的金銀沒有意義,隻有各種擁有特殊力量的道具、魔藥和材料才擁有意義。


    智慧結晶便是其中之一;


    可以用來煉製珍貴魔法道具,也可以用來煉製魔藥,直接吸收也可以增長學識和智慧,對魔力也有一些增幅。


    可謂相當珍貴。


    當然,一般有實力的人,很少用最後一種;


    因直接吸收,沒法完全利用結晶中的力量,而煉成魔藥和道具,效果會更好。


    但埃辛娜這時也顧不了那麽多了。


    如果死了,再多的寶貝也隻會成為東樂的戰利品,不如現在就用了。


    哢嚓一聲,


    結晶破碎,無形的力量裹挾海量信息湧入埃辛娜腦海。


    在力量融入的瞬間,埃辛娜臉上的表情逐漸由狠厲、瘋狂變得慌亂不已,夾雜恐懼,各種混亂的信息嚴重擾亂了她的心神。


    惡龍支付給她的智慧結晶中,有一部分並非智慧,而是愚蠢。


    倒不是惡龍有意騙她,而是惡龍的爪牙為了在惡龍的考核中不墊底,早早的就開始摻假貨。


    之前的怪物城主反倒是最老實的一個,直到最後時刻,才想到了弄虛作假。


    隻是它們這麽一弄虛作假,可就把埃辛娜給坑慘了。


    本來就在戰鬥中處於不利局麵,現在還被“聰明”和“愚蠢”同時影響。


    東樂自然不會放過這種大好時機,魔力湧出,地麵湧現密密麻麻的樹根,如同尖銳的長矛刺向埃辛娜。


    “不,不……”死亡的氣息從未有哪一刻如現在這般清晰,埃辛娜瞪大眼睛,突然有了幾分後悔。


    不想遇到那國王,大不了在其他大陸躲一輩子就是,為什麽要過來證明什麽命運可以改變。


    千鈞一發之際,她突然想到了曾經看到過的某個魔法咒語,以永久失去一部分力量為代價,瞬移到某個曾去過的地點。


    於是,她的身影消失。


    尖銳的樹根撲了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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