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衿依舊端坐在鬆鼠的頭頂,目睹眼前的混亂。比起它被薅走的幾把毛,李玉竹懷裏的東西可重要得多。


    他偷藏的戰利品不斷被發現。


    “這不是我砍鱷魚時留下的刀痕嗎?我當時還崩了一把刀,還是你聰明,在鱷魚死後剝一塊皮是吧?”


    “臥槽臥槽這不是那個蜂蜜?我就說我們怎麽忽然被蜂群進攻?”


    ......


    在眾人忙碌之際,一小疊白紙飛到了沈衿的手心,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沈衿展開了白紙,赫然是手寫的幾個大字“高親和力李姓幼崽誕生計劃”。


    沒想到,這人看著唯唯諾諾,竟然還有振興李氏的偉大夢想呢?


    她輕碾著白紙,依舊是雲淡風輕的模樣,但手中的紙開始撕裂,變成粉末徹底碾碎。


    不過,她頗為嚴謹的留下了第一張封麵,有些東西,得放在本人麵前才有趣。


    事情鬧大,李玉竹挑釁金剛鬆鼠成為了他貪利的佐證。


    負責人給出了懲罰,將李玉竹驅逐出基地。這意味著,他無法再得到基地的庇佑。


    他也再無理由,跟著探索隊。若是悄悄跟上來,會以驅逐敵人的方式將他驅逐,生死不論。


    李玉竹離開了部隊。


    在臨行前,他看了一眼坐在鬆鼠尾巴上的沈衿,青筋暴起、雙目猩紅,連牙齒都磨得作響:“都怪你,賤人。”


    “別讓我抓到你落單的機會。”


    心裏的話說得再狠,但身體上則是抱頭鼠竄,慌不擇路,平地摔出了好幾個包。


    ......


    沈衿依舊操控著隊伍的前進方向,按照現在的速度,隻要三天,就能到達此行的目的地。一個由類人喪屍聚集形成的部落。


    夜晚。


    沈衿睜開了眼睛。


    今夜無星無月,森林裏,伸手不見五指。


    她的行動速度沒有絲毫減慢,每一步的落點又快又穩,像是在這裏生活了無數年。


    穿過一道灌木,又翻過幾座小坡,沈衿站在了一處空地前。


    翻倒的油燈照亮了幾米的區域,而在光圈的正中,埋著一個隻露出頭顱的男人。


    正是李玉竹。


    沈衿撿起樹枝,將人敲醒。


    油燈的黃光下,她的笑容依舊明媚。隻是燈焰搖擺,她的表情晦暗不明。


    李玉竹睜開了眼睛。在他暈厥的前一秒,他意識到自己腳滑,踩空落入了深坑。


    那現在,他是在坑底?


    他順著樹枝,視線往上,撞進了沈衿漆黑的眼眸,跌入了無盡的夜。


    忽然,他明白了一切,額間有冷汗冒出:“這是你幹的!”


    不是反問,是篤定。


    沈衿自然承認。


    她就在他孤零零冒出的腦袋邊坐下,笑意愈發明媚,心情很好地承認:“是我。”


    李玉竹下意識就想罵,但他的理智製止了他開口,反而擰出一抹笑容:“我沒有得罪過你,為什麽?”


    沈衿對他的厚臉皮有些刮目相看:“你被驅逐純粹是你咎由自取。”


    李玉竹握緊拳頭:“但是,若你不聯合金剛鬆鼠設局,他們不會發現。我做得天衣無縫!”


    他又強調:“這些都是搬運過程中的合理消耗!我隻是將消耗提前拿走,這種搬運的事,怎麽能算偷呢?”


    沈衿疑惑:“你為什麽要和我爭辯?”


    “你想我同情你、理解你?可是你別忘了,我就是想看見你這副模樣。”


    李玉竹梗了梗脖子,嘴硬:“你既然來找我,就說明事情還有回旋的餘地,你想要什麽?”


    他的四肢不斷用力,試圖掙開泥土,隻要他的手能出來,他肯定能抓住沈衿。


    這個賤人,膽敢設計我?


    沈衿揮動著樹枝,在他頭頂輕輕一點:“我想要你的命哦。”


    那樹枝看著輕飄飄,像是隨手撿來的,但李玉竹隻感覺有泰山壓頂,他的身體被某種力量禁錮,根本動彈不得。


    至此,他的臉上終於流露出恐慌,沈衿真得可以殺了他。


    “不,不,我沒有得罪過你,你不能殺我,你是個好人,好人不能殺人。”


    他拚命擠著五官,想露出平和帥氣的模樣,但還是因為恐慌獰成一團:“我們是同事,不不不,我們是朋友,我們都是人類,我喜歡你!”


    沈衿被逗笑了:“所以呢?”


    李玉竹卻像抓到了一束曙光,他急忙重複:“我喜歡你,你不能殺我!”


    沈衿不由疑惑:“你是什麽東西?”


    樹枝點著他的頭顱。也不知道沈衿是怎麽做到的,樹枝竟壓著李玉竹的頭,將他一寸一寸,往土裏按。


    “不,不,你饒了我。”


    “你放過......”


    這是泥土陷入了他張開的嘴裏。土腥味將他包裹,李玉竹嘴裏被塞了一大口土,終於堵上了嘴。


    空間安靜了許多,沈衿依舊維持著同樣的力度,直到他的鼻尖觸碰泥土,才暫時收手。


    李玉竹已經無法說話了,他隻有鼻子以上的位置露在外麵。若是沈衿再往下一些,他就會因為窒息而死。


    他再也顧不得臉麵和傲氣,不斷哀求,試圖用眼神來求沈衿回心轉意。


    她不可能是普通人,都是他看錯了眼,惹了大佬生氣!


    她沈衿就沒錯嗎?


    但現在,他根本不敢露出半點怒氣,生怕沈衿將他徹底按死。


    沈衿終於收回了樹枝。


    “剛剛有一句話你說錯了。”


    沈衿道:“我不是好人。”


    又從兜裏掏出了一張紙,豎在李玉竹眼前。她留這張紙和這個高度,就是為了讓他安靜地看著。


    李玉竹臉上的驚悚赫然壓住了他的畏懼。沈衿什麽時候拿到了這個東西。


    他試圖為自己辯解,但是嘴已經埋入土裏,根本無法開口。


    “我覺得,有些東西還是得當事人知道比較好。”


    沈衿詢問:“你覺得呢?”


    “這封計劃書我看過。”


    “不勞而獲、坐享其成,吸著別人的的血奠自己的路?”


    “李玉竹,你比我想象中,還要更懶惰一點。”


    她說完,起身,又撿起了樹枝。


    李玉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麵前飄落的紙,在沒有任何東西的接觸下,化成了灰燼。


    而後,視線徹底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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