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緒有很多發泄方式,暴力和宣泄就是其中一種。當發泄對象變成昔日的加害者,還不是同一個種族時,這份方式的暢快感就被放大到極致。


    樓梯的平台並不寬,被她敲碎的瓷偶碎片已經覆蓋到腳踝的高度。


    小梅身上也不可避免多了幾道劃傷。畢竟,她是直接用自己的拳頭去捶的瓷人,破碎的瓷片足以刺穿她的皮膚。


    她蹲在樓梯上,環住膝蓋,將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裸露在外的皮膚上,血痕正在往外冒出鮮血。


    這其實很難得。


    畢竟,小梅已經不算是人的範疇。她與瓷人的區別隻有一個“燒製”的過程。在最初,她的傷口都不會流血,隻是破開一條縫,露出微白的結晶狀內裏。


    隨著情緒的發泄,她的皮膚逐漸向一個普通人靠近。


    直至現在,追蹤她的瓷偶大軍已經盡數化作了她腳底下的垃圾。


    趙佑如何暴怒沈衿不得而知,或許,他已經氣得自閉,縮回自己的黑暗角落捏泥人,連殘骸都沒時間清理。


    “還好嗎?”


    沈衿蹲在與她同級的台階上,對著小梅伸出手。


    小梅依舊有些恍惚。她緊緊地抱住了標識牌,再三確認自己並非處在夢境。


    不,她在夢裏,也沒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天。


    眼前忽然出現了一雙手,是健康的玉白色,手心微紅,似乎能看見裏麵血液的流動。


    手的主人曾一筆一畫,教她寫了字。現在又讓她於絕處逢生。


    小梅顫抖著,將自己的手搭在沈衿的手心,依舊熟悉的溫度,柔軟但有力。兩行清淚不受控製地滾落,沿著臉頰,滴在碎瓷之上。


    “不要哭。”


    沈衿反握住小梅的手,拉著她站起:“現在還沒結束呢。”


    “好。”


    小梅點頭,在出樓梯間前,她回頭看了一眼淩亂的戰鬥現場。


    碎瓷已經徹底湮沒在黑暗中,隻有在靠近出口的位置才能看到灰蒙蒙的輪廓。


    而沈衿已經先一步,走到外麵去了。


    小梅不再多想,又扭回頭,看著兩人連接的手掌,小跑跟上。


    在兩人徹底離開樓梯的範圍後,空氣突然出現一處破碎,像是攔腰砍斷的一道劍痕。所有瓷片徹底被黑暗吞沒,完好如初。


    樓梯的角落,隻有手掌長度的鉛筆安靜地立著。它保持著從小梅手中脫離時的姿勢,筆尖朝下,豎直插在了台階之中。


    在一處尚被隱藏的空間裏,傳出一聲怒吼,那聲音痛苦又憤怒:“我的瓷人呢!”


    ……


    這一切,暫時和沈衿、小梅沒有關係。雖然路程出現了諸多意外,沈衿最終還是來到了三樓。


    醫院是一個渾然的整體,從窗戶向外望,隻能看到一成不變的貼畫背景,製作粗魯但也傳遞了一個事實。離開醫院的方法並不是傳統的找到門、走出去。


    她的任務和逃離無關,但是,都把人院長得罪成這樣,沈衿秉持著斬草除根的觀念,要將這裏徹底摧毀。


    而且,她確實想把小梅送出去。尤其是她講到自己試圖拉住沈衿也跟著出來時…...


    沈衿可疑的沉默了。


    她自然是知道小梅在偷窺的,但是偽裝被控製……也確實算是她的惡趣味。


    她有無數方式完成自己的目的,卻偏偏在偷窺的小梅麵前,表現出了這副模樣。


    “其實也不止是你的原因啦。”


    小梅覺得自己的話給沈衿增加了負擔,不然為何這人用她從未見過的眼神注視著她?


    “我發現,我的大腦裏,一直有一個聲音不讓我外出。”


    “它說,外麵很危險,隻有在房間裏才能獲得安全。”


    小梅笑著,帶著嘲諷:“可是,我在房間裏呆了這麽久,好像已經不是人了呢。”


    “要不是你晚上闖進我的房間,我還真沒意識到呢。”


    小梅自從會流血後就話癆了許多,像是解開了某個封印,在沈衿耳邊嘰嘰喳喳,沒有一刻停頓。


    終於,沈衿問出了她的問題:“為什麽你相信我?”


    難道她的魅力真的這麽強了嗎?


    照小梅的說法,她可是旁觀的眾多患者路過她的窗戶送死呢。


    “不知道。”


    “好像有人和我說過,所以我相信你。畢竟,最差就那樣了。”


    小梅笑容依舊很燦爛:“現在,已經比我在房間裏或者成為流水線瓷偶要好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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