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都山寨寨門前。


    五個流民看上去像一家人,由兩個大人帶著,兩個半大少年,還有一個尚在繈褓中的嬰兒。


    幼兒處於昏迷狀態,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其餘幾人的臉上也蒙著布,看不清神態。


    他們跪在寨門口,不停地雙手合十下跪磕頭,男人還大聲喊著:


    “求秦將軍大發慈悲,救我們一命。”


    他的聲音太大了,寨子裏的百姓可以聽到。


    他們不免想到當初的自己。


    當初,他們就是被秦將軍所救,一心追隨,寧願被困山寨,麵對朝廷大軍的威脅,也不願妥協。


    也幸得神明垂憐,讓他們能吃上仙人才能吃到的食物,還得了那麽神明生活的地方才有的神奇糧種。


    他們的生活,比寨子外麵的那些人好了太多太多。


    可本質上又沒有區別。


    他們都是普通老百姓,靠自己真的很難活下來。


    秦兆川上了城牆,在底下人不易察覺的角度,打量著那一家五口。


    眼神躲閃,隻一個勁地磕頭,雖然在哭嚎,但說的話顛來倒去就那幾句,像是沒有別的話可以說了。


    秦兆川從城牆邊退開,他招手叫過來一個小兵,同他低聲耳語幾句,小兵領命,趴在牆頭扯著嗓子喊回去:


    “城下何許人也?姓甚名誰,為何來此處?”


    為首的男子一愣,隨即搬出早就想好的說辭:


    “回軍爺,小的玟州人,名喚李茂,這是我的妻子和兒子,我們本來是南下逃荒的,奈何半路遇到山匪搶劫,小人一家好不容易逃了出來,實在沒命再南下,這才來投奔將軍。”


    那小兵看了眼秦兆川,說:“你是怎麽知道我們將軍在這裏的?還有,我們這也是山匪窩,你沒看到寨門口的大字嗎?金都山寨!”


    “這……”


    男子麵色難堪,那人不是說秦兆川最是心軟,看他們這樣子肯定放他們進去嗎?現在是什麽情況。


    他答不上來,隻得原地哭嚎:


    “都說秦將軍菩薩心腸,以慈悲為懷,當真要坐視不理,致我等於死地嗎?蒼天啊,你還給不給人活路啊!”


    在寨子門口湊熱鬧的百姓紛紛嚷嚷,炸了鍋。


    有人心生不忍:


    “秦將軍,要不你就開門放他們進來吧。”


    “對啊對啊,反正也不缺他們一口吃的。”


    “外麵那麽亂,他們太可憐了,還是放進來吧,後山還有房子空著,可以給他們住。”


    “……”


    秦兆川又兩步走到城牆內側,對寨內百姓說:


    “大家安靜,這件事自有秦某解決,大夥兒先回去吧。”


    有些本就不怎麽愛湊熱鬧的走了,還有幾個強種怎麽趕都趕不走。


    他們和外麵失聯了快一年了,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情況,有的親朋沒和他們一起來寨子裏,也不知是死是活;


    如果有個外來人同他們說一聲,這也是好的。


    秦兆川沒再管他們,他給剛才那小兵使了個眼色,探出頭對著那一家五口道:


    “寨子裏也沒什麽吃食,而且這裏隨時可能開戰,你們還是去別處吧。”


    那人仰頭看到秦兆川,便從衣著判斷出他就是主帥。


    “將軍,小的隻是想有個落腳之地,你何必……啊!”


    一顆不知道哪裏掉下來的小石子,剛巧砸在了男人的頭巾上,男人下意識去碰,頭巾隨著男人的動作扯開一角,露出他臉上的紅色斑塊,以及明顯萎縮的肌肉。


    “將軍,是麻風病!”


    守城的小兵中有人認了出來。


    百姓們一聽,也不繼續看熱鬧了,嚇得當即掉頭就跑。


    秦兆川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男人見事情敗露,慌裏慌張重新圍好頭巾,驚慌道:“將軍看岔了,小人沒有害病。”


    “那你敢將頭巾摘下來嗎?還有你的妻兒!”


    婦人瑟縮一下,將懷中孩兒抱得更緊,顫顫巍巍開口:


    “將軍,我們真的沒病,求求你大發慈悲,救救我們吧。”


    秦兆川卻不再言語,他囑咐守城將士:


    “注意敵軍動靜,堅決不能給他們開門。”


    “是!”守城士兵慷鏘有力地回答。


    秦兆川心情複雜地下了城樓。


    他不是不想救,隻是麻風病和鼠疫一樣,是會傳染的。


    他如果一時心軟將他們放進來,那麽用不了多久,整個寨子的人都會染上麻風的,到時候,才是真正的十死無生。


    而且,他們在此駐紮了近一年,也沒見到有人來投奔,怎麽今天就有人頂著被朝廷大軍砍頭的風險,跑過來投奔他了?


    疑點太多,著實蹊蹺,為了寨內百姓的安全,還是謹言慎行的好。


    .


    桑念的宴會就要開始了。


    地點就在桑家別墅。


    桑檸打的出租車開不進這片豪宅,她隻能徒步往桑家走。


    剛巧趕上桑念的好朋友白凝雨路過,她坐在豪車副駕駛,搖下車窗,悠悠然看過來:


    “呦,這不是我們眼高於頂的桑大小姐嗎?怎麽自己走著回來?我家老公剛提了新車,要不要上來坐坐,順便一起去念念的回歸宴啊。”


    桑檸不想理,白凝雨的車就以龜速跟著。


    “桑檸,別給臉不要臉,你已經被趕出桑家了,早就不是以前那個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了,甩臉色給誰看呢?”


    桑檸歎息一聲,嘴角掛上得體禮貌地微笑:


    “這位小姐,請問,我認識你嗎?”


    白凝雨的臉色瞬間變得比霓虹燈的顏色還豐富,被堵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恰巧這時,跟在後麵的一輛車按響喇叭,催促他們快走。


    白凝雨正有火沒處發,蹭一下從副駕駛上下來,剛想對著後麵的車一通罵,就看到了車上的人。


    “林、林先生,抱歉,我們這就走。”


    白凝雨和她老公的車一下子開遠了,而這,也勾起了桑檸對後麵人的好奇心。


    她好奇地回頭望,後麵的車是一輛勞斯萊斯幻影,隻有駕駛員一個人,而駕駛員的臉,讓她覺得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


    突然,腦中靈光一閃,桑檸想起來了。


    這不就是古董店那位買她古董的林望旭林鑒定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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