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蠢貨!”周粟忍不住罵道。


    “你平常在寨子裏作威作福也就罷了,竟把這一套帶到秦將軍這裏,是嫌自己的命太長了嗎?”


    他話音一轉:“還有,看看你的好媳婦做了什麽不要臉的事!”


    他知道周永福對他不滿,一直覬覦著寨主之位。


    但他也知道,自己這個弟弟,就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掀不起什麽大的風浪,便眼不見心不煩,由著他去了。


    卻沒想到,不過來了不到兩天,就給他捅出這麽大的簍子!


    聽了周粟的話,周永福這才注意到屋裏的另一個人——他的妻子。


    他其實早就知道自己的妻子是個不安分的主,隻因留著她還有些用處,她也沒真的做過什麽出格的事,這才將就過著。


    誰曾想,不過是想讓她探聽一下秦兆川的喜好,或者其他的秦家軍的情報,她竟膽大包天直接勾搭人,還是比她小了十歲有餘的戰神將軍!


    見女人瑟瑟發抖縮在角落,好似正鼓起勇氣,想向自己告饒,周永福兩眼一黑,恨不得暈過去。


    哪個男人能真受得了妻子紅杏出牆?


    “你個蕩婦!”周永福手指哆哆嗦嗦指著她,語無倫次:“老子馬上休了你,將軍,我……小的沒有這樣的妻子。”


    女人聽了,也不知哪來的氣力,當即從地上爬起來,恨不得上來和周永福互掐:


    “將軍,是他指使我這麽幹的,他才是主謀!”


    周永福完全忘了自己還被兩個小兵押著,下意識回懟:“胡說,老子隻是讓你打聽打聽情況,誰知道你這麽不要臉,還想爬秦將軍的床!”


    周粟要被他們蠢瘋了,他望著一言不發的秦兆川:“將軍,您看這怎麽處理?”


    秦兆川也被吵得頭痛,他沉著臉,吩咐:


    “拖下去,押入大牢,派人嚴刑拷問。”


    上次遇到這種事,還是十五歲那年。


    頭一次和父親出征時,一個小頭目為了討好他,直接往他的營帳裏塞了三個美人。


    秦兆川自小飽讀兵書,當然知道紙醉金迷於出征打仗的不利之處,當晚嚇得跑去了父親的帥帳,說什麽也要和父親一起睡。


    自此以後,他多給自己安排了幾個看守,就再也沒出現這種情況。


    如今是他疏忽,才導致這種事發生。


    周永福和女人一起被拖了下去,周寨主也擦了把額頭冒出來的冷汗,回了自己的屋子。


    他倒不憂心周永福會怎麽樣,秦將軍愛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隻要別連累周寨其他人,他便知足了。


    現下,明哲保身才是最緊要的。


    等一屋子的人都離開,秦兆川打開窗戶通風。


    話說回來,當頭一次看到鐵皮屋的窗子時,他差點以為空的,因那說不上材質的玻璃太透亮。


    京城裏的琉璃擺件他見過不少,卻從未有如此透亮的,隔著玻璃,窗外的景物看上去和平常看到的沒什麽區別。


    唯一不好的一點便是,夜裏要是不拉著窗簾,外頭看裏頭也看得清清楚楚。


    但,很快他就發現,晚上的時候,人對著玻璃窗,可以清晰地看到所有東西,比鏡子照得都清楚。


    剛發現時,他嚇了一跳。


    反應過來後,便在窗子前新奇地站了許久,把自己上上下下打量了遍。


    胡渣冒出來了,要刮一刮,不然在神明麵前有失禮節。


    臉還算看的過去,就是不笑的時候顯得很凶,笑起來又很刻意,顯得很僵硬。


    無事,為了麵對神明時笑得得體,秦將軍當晚對著鏡子練習了一個時辰的笑,臉都給笑僵了。


    外頭的巡邏兵經過時,瞅見自家將軍在窗戶上的笑,腳下步子比平日裏快了一倍,蹭蹭蹭三兩步就跑開了。


    後來,巡邏的士兵好長一段時間都不敢在帥帳前逗留。


    當然這是後話。


    秦兆川開窗通風時,屋外的風已經很大,在半山處遙望,可以隱約看到遠處翻滾地雲層中閃過的閃電。


    很快,潮濕的水汽彌漫在整個山間,對於遭受了三年大旱的人來說,這明明是好事,可知道有地方會出現澇災後,秦兆川的心情是怎麽都好不起來。


    他站在窗邊看天。


    桑檸的聲音從神像裏傳了出來,聽不出情緒:“解決了?”


    她方才沒出聲,隻能聽到秦兆川偶爾說地幾句話,判斷出個大概。


    秦兆川“嗯”了一聲。


    這一件連著一件的糟心事,真的會讓人筋疲力盡。


    桑檸聽出他聲音中的疲憊,生了幾分調笑的意味:


    “秦將軍,這是第幾個想爬上你床的人了?”


    秦兆川下意識想回答,可反應過來桑檸問得什麽問題後,一時語塞。


    桑檸沒等到回答,調笑的意味更濃,她拉長了語調,悠悠然說:


    “這是送上門的人太多,秦將軍數不過來了嗎?看來我們秦將軍當真是一表人才、風流倜儻、品貌端莊、謙謙君子……”


    她努力翻著腦子裏的詞典,將能想到的詞都說出來了,也不管對不對得上。


    她一番調笑,秦兆川也沒了心情煩悶,急忙解釋:“就四個,頭一次是北上出兵時在父親營中發生的事,還有就是這次,真沒有多少。”


    桑檸挑了挑眉:“哦~”


    相處久了,秦兆川也知道了些桑檸的脾性,破罐子破摔,任憑對方胡亂猜測,卻不料桑檸的下一句是:


    “秦將軍,答應我的畫像呢?怕不是忘了吧,我倒要看看,咱們將軍俊俏到什麽程度,讓美人心甘情願爬床。”


    秦兆川的第一反應:欸,還真忘了。


    第二反應:神明要他畫像是為了什麽?看他長得俊不俊?


    這聽起來,怎麽這麽像未結親的男女互相相看?


    看對眼了,那就成親過日子,看不對眼,那就再去相看別人。


    秦兆川猶豫了。


    他從不覺得自己有多好看,軍營裏摸爬滾打長大的,一身武功比空有的皮囊有用多了,因為上陣殺敵,敵人才不管你俊不俊。


    秦兆川也從未在意自己的容貌。


    可要說真給神明看的話,他下意識的決定是,一定要找到天清王朝最好的畫師,好好畫一副畫像。


    最好把他畫得再好看些,這樣給神明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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