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阿姨點了點頭,說:“小王,坐會兒吧,坐會兒吧。”


    鄭南起看趙書記已經上樓了,於是就沒有坐下,對童阿姨說:“不坐了,我就是帶王秘書先認認門,讓他熟悉熟悉。這兩天我該交代的事情都交代交代,等我過幾天下去了,也放心。”


    童阿姨說:“好,好,又讓你們費心了。小鄭不錯,跟書記這麽久,真舍不得你離開啊!但為了你的前途,老頭子說了,讓你們都早挑擔子,趁他還在台上,該用的趕緊用,不用自己的人,還用誰?”


    鄭南起忙說:“謝謝阿姨,謝謝趙書記的栽培,我雖然下去,不做秘書了,但有什麽事情,阿姨千萬不要客氣,我還是隨叫隨到。反正我還住在這個院子裏,來也方便。”


    童阿姨說:“好,好。”


    他們站著聊天,王一鳴也插不上話,隻好傻站在那裏,幹笑著。


    鄭南起提起手腕,看了看表,說:“快一點了,阿姨你也休息會兒吧,我和小王等到兩點多的時候,再來接書記上班。”


    童阿姨還是笑著說:“好,好,辛苦你們兩個了。”


    鄭南起和王一鳴又向童阿姨說了聲“再見”,就一前一後,出了門口,保姆跟上來,把他們送出了大門口。


    走出十幾米開外,鄭南起對王一鳴說:“這是秋菊,是童阿姨遠房的娘家侄女,在這裏做保姆,你記住就是了。”


    王一鳴點了點頭。因為兩個人的住處都在這個大院子裏,鄭南起的家在那個新建的家屬樓上,是三室一廳。因為他當時是正處級,可以住那個房子。


    鄭南起對王一鳴說:“兄弟,我們回家休息一會兒,到兩點二十的時候,我們還在這個家屬院的門口會合,到家裏去接書記上班。記住,今後你的任務,就是每天按時接書記上班、下班,嚴格遵守作息時間,讓書記休息好,又不能誤了什麽事情。其他的事情,你慢慢就會熟悉的。都有規律可循的。”


    王一鳴充滿感激地說:“多謝你了鄭哥,這麽關照我,感激不盡了。”


    鄭南起說:“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跟著趙書記好好幹吧,他這個人,領導水平不是一般的高,能夠在他身邊工作,是我們一生最大的榮幸。你我都是有運氣的人,希望你好好把握好機會,我相信用不了幾年,你就上去了,說不定比我還強。”


    王一鳴說:“哪能啊,老哥,你馬上就是市委組織部長了,前途無量,說不定很快就當市委書記了,我資曆太淺,跟你沒法比的。”


    鄭南起拍了拍王一鳴的肩膀,說:“你會行的,兄弟,我看出來了,趙書記他喜歡你,這就叫有緣,再說你比我年輕,我給他做秘書的時候,已經過了30歲了。而你,現在才25歲,前途無量,前途無量。你一定有很大的發展的。”


    王一鳴看他這麽說,也不好意思再解釋什麽了,隻好說:“謝謝老哥關照。”


    兩個人分別後,各自回了家。


    回到家裏,於豔梅和秋玲帶著孩子,已經吃過飯了。看王一鳴才回來,以為他又是有事情加班,才這麽晚。


    秋玲叫了聲:“哥,你回來了,還沒有吃飯吧,我去把飯熱一下。”


    王一鳴說:“我吃過飯了,不用。”隨後就對於豔梅說,“你過來,我給你說個事情。”


    於豔梅看他笑嘻嘻的,以為有什麽好事情,連忙跟過來,關上門,坐在床上,等著王一鳴開口。


    王一鳴故意賣了關子,說:“你說我幹了一件什麽大事情了?”


    於豔梅看了他一眼,說:“怎麽?你吃錯藥了,就你能有什麽大事情啊!”


    王一鳴說:“從今天開始,我就是趙書記的秘書了,你信不信?”


    於豔梅一聽,簡直傻了,說:“我的嗎呀!你說的是真的嗎?有這個可能嗎?不是騙我玩的吧!”


    王一鳴說:“騙什麽?我都幹了一個上午了,中午還和趙書記一起,在小食堂裏吃的午飯,然後又送他回家。上午秘書長專門找我談的話,要我準備接任鄭南起,先試用幾個月,如果通過了,就是我做。”


    於豔梅高興地拍了拍手,感到還是不解恨,又站起來,在屋子裏跳了幾下,然後衝上來,抱住王一鳴的臉,在上麵狠狠地親了幾口,說:“我就知道,你會很棒的,怎麽樣?我沒看錯人吧!不行,我下午就去告訴爸爸媽媽,讓他們也高興高興。”


    王一鳴說:“先不要這麽心急火燎嘛!還沒有最後定下來,隻是先見習見習,如果不成功,我就隻能回去,還做我的小秘書。”


    於豔梅說:“我不許你失敗,隻能成功,從今天起,你什麽家務都不用幹了,兒子也不用你哄了,我和秋玲全部包下來,你就一心一意,為趙書記做好服務。我就不相信,就憑你的腦子,全身心地投入,會做不好。”


    王一鳴說:“好,有了你的支持,我一定會做好的,比他們做得都好。”


    其實在王一鳴的心裏,他對做好秘書工作,還是有一定的準備的,他腦子好使,文字功底好,這幾年又潛心研究各種文體的寫作,在心中早就樹立了目標,雖然當省委書記的秘書是他當初沒有想到的,但超越權副秘書長的文字水平,他還是做了充分的準備的。現在突然到了趙書記的身邊,有了施展的平台,他的潛力,他為此所做的所有儲備,都立馬發揮了作用。


    再加上他有一種不服輸的精神,有一種破釜沉舟的勇氣,所以在以後的工作中,王一鳴心無旁騖,一心一意,隻想著幹好秘書工作,他的努力和勤奮,很快就得到了回報。三個月過去了,他很快就通過了考驗期,獲得了上上下下的認可,最關鍵的是,趙書記這幾個月,通過長時間的接觸,近距離的觀察,開始全麵了解了這個小夥子的樸實、勤奮和愛鑽研的精神,對他非常滿意,尤其是對他起草、參與的會議文件,講話稿、題詞什麽的,讀起來朗朗上口,簡潔樸素,言之有物,還有文采,這是不可多得的秘書人才。


    趙書記對他滿意了,什麽時候都開始高看他一眼了,看著他都是非常親切的樣子,他全天候地陪著趙書記,出席沒完沒了的會議,接見四麵八方的來賓,在各種各樣需要拋頭露麵的地方,堂而皇之地出現。趙書記家裏不論是公事還是私事,他幾乎都介入、參與,他成了這個家庭不可或缺的成員,受到了充分的信任。


    現在,走在省委大院裏,幾乎所有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如今在這個院子裏的地位了,見了他,都是帶著最燦爛的笑容,老遠就熱情地和他打招呼。也就是在一夜之間,王一鳴感到,原來在這個大院子裏,住了那麽多的人。這些人前幾年對於他來說,好像是不存在一樣,他不認識別人,別人也不認識他,就是在路上或者食堂裏碰見,也沒幾個人主動和他打招呼,所以他走在路上,也就不用觀察任何人,勾著頭,或者抬起頭,大踏步地走就可以了。


    現在不行了,他要觀察每一個人臉上的表情,看他們是不是對自己點頭了或者笑了,對於別人的笑臉,要立馬還回去一個笑臉,要不然別人會在背後罵你,說你眼睛都長到天上去了,才得誌幾天啊,就這個樣子了!看來也是個得誌就猖狂的小人而已,沒什麽大出息!


    每一個細節,王一鳴都要觀察到,分析裏麵所包含的意思,立即作出恰當的回應,這樣下來,一開始是挺好玩的,但時間長了,王一鳴感到,真他媽的累,簡直是累死人了。你成了一個透明體,無論何時何地,都要接受那麽多完全不相幹的人目光的掃射,他們以或是挑剔、或是好奇、或是幸災樂禍的目光打量著你,想從你的身上,發現些破綻,作為背後詆毀你的東西,幾乎一夜之間,你就成了一個公開的靶子,讓許多內心裏不平衡的人,時時刻刻,留意著你的一切。


    所以現在,除非陪著趙書記,王一鳴連平時自己非常喜歡的散步也沒有興致了,走在大院子裏,到處是人和他打招呼,碰到那些資曆老的處長或者副秘書長,一站下說起話來,還三五句打發不了。人家一個勁地表示著熱情,雖然說的都是些冠冕堂皇的套話,但人家畢竟是老前輩,自己是小字輩,還要裝出非常受用的樣子,陪他們站一會兒,等他們說夠了,才放你走。


    王一鳴覺得,這就是自己當秘書的副產品,自己其實一瞬間失去了自由,成了這個大院子裏的公共人物,走到哪裏,都有眼光跟著,這非常讓人不自在。


    但另一個方麵,這一點確實也可以讓他滿足一下自己的虛榮心。從小人物陡然變成了眾人矚目的人物,這樣的變化,本來就可以給人帶來極大的滿足感。尤其是和趙書記出席盛大的活動的時候,在萬眾矚目之下,趙書記的豪華轎車,緩緩地停穩,年輕矯健的王一鳴,從副駕駛的位子上下來,輕輕地為趙書記打開車門,然後提著包,不緊不慢地跟在趙書記身後。那些早已等待在那裏的各級領導,都一律地麵帶笑容,彎下腰,接受著趙書記的檢閱。等趙書記過後,他們連忙萬分熱情地伸出手來,握著王一鳴的手,使勁地晃著,嘴裏“老弟長老弟短”地叫著,像是早已經認識八百年的好兄弟。


    王一鳴的辦公室,更是各路神仙聚集的地方,隻要趙書記在家的日子,王一鳴秘書的辦公室,就成了最繁忙的接待辦。這個來了,那個走了,進去的進去了,排隊的正在排隊,到了下班的時間,還是有一撥又一撥的人,等著會見,等著匯報事情,等著趙書記在他們拿的文件上,批上幾個字。黨政軍、工青婦,個個都是社會上有頭有臉的人物,走在外麵,都可以呼風喚雨。王一鳴原來聽到這些人的名字,就感到如雷貫耳,隻是在報紙上可以看見這些人的圖片,在電視新聞裏可以熟悉他們的麵孔,如今他們一個一個,隔三差五,就要在王一鳴辦公室裏走一遭,王一鳴也不知道,這些人怎麽會有那麽多的事情,天天要見書記匯報。說不定他們也是沒事找事,就是想和趙書記套套近乎,通融通融感情,也未可知。


    心裏雖然為趙書記的健康擔心,要忙省裏的大事情,還有沒完沒了地接見方方麵麵的人,但既然人家來了,肯定都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你覺得不重要,是沒有站在別人的角度上考慮問題而已。所以,即使再忙再累,王一鳴都打起精神,壓抑住自己的天性,用最燦爛的笑臉,最熱情的舉動,笑迎各路諸侯,各方神仙。端茶、倒水、微笑,接待,為客人安排吃,安排住,幾乎是做到了沒有一處不妥帖。短短的幾個月時間,王一鳴的工作,就受到了大家的一致認可。趙書記滿意,辦公廳的主任、副主任們滿意,其他的處長、秘書們滿意,上上下下,對他的評價就很高。


    秘書長喬遠方幹脆趁熱打鐵,一不做二不休,在一次辦公廳黨組的會議上,征求了幾個副秘書長的意見後,馬上親自簽署了一道命令,任命王一鳴為省委辦公廳秘書處的副處長。他的理由是,王一鳴是省委趙書記的秘書,省委書記的秘書,哪有還是主任科員的道理,走遍全中國,也沒有這樣的。秘書和書記經常同時出差,在會議登記簿上,級別這一欄,還寫著主任科員,不好看。他的意見自然是沒有人敢反對,所以,王一鳴在剛剛做了趙書記的秘書三個多月後,就被提拔做了秘書處的副處長了,當然,這就是明確了一個職務,實際上他還是做趙書記的專職秘書。


    原來和他一個辦公室,對他呼來喝去的那些老秘書們,資曆比王一鳴老得多的人,在心裏是又氣又恨,但表麵上卻不能有絲毫的表現,他們見了王一鳴,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熱情,臉上都是帶著誇張的表情,不敢叫“小王”,也不好意思叫“王秘書”,因為那是官稱,顯得生分。他們這幾個曾經和王一鳴一個辦公室的,都是叫王一鳴“一鳴老弟”。他們有的上班七八年了,還是個主任科員,看到王一鳴僅僅上班三四年,就是副處長了,真是心裏有說不出的滋味。羨慕、嫉妒、辛酸、失意,估計什麽樣的心情都會有的。


    王一鳴從他們看自己的眼神裏,表麵熱情、內心疏遠的舉動裏,已經猜測出了他們大體的心情。王一鳴覺得,這很可以理解,換了自己,也會有同樣的感受的,畢竟是一個部門的同事,相互之間非常熟悉,誰又不比誰差多少,隻是每個人的運氣不同,機會不同,人生的際遇就有了如此大的差別。越是起點差不多的,越是容易嫉妒。我們嫉妒的往往是我們身邊的人,和我們情況差不多的人。他們的偶然發跡,會引起我們內心裏的嫉妒。就像我們不會嫉妒一個美國總統又寫書發了大財一樣,我們不會嫉妒那些和我們的生活沒有關係的人。


    王一鳴不知道從哪本書上,曾經看到過這句話。他也明白,要想消除這些嫉妒,唯一的辦法,就是繼續拉大這些差別,讓別人覺得,不應該跟你比,你和他們,是完全不同的人,讓這種差別無限大,根本就沒有消除的可能,那個時候,這些人就見怪不怪了,安然接受了現實的安排。


    所以對於這些老同事們,王一鳴隻有采取超然的態度,和他們不卑不亢,不遠不近,不慍不火地處著,讓他們自己去澆滅心中的妒火,回歸平和,接受現實。


    領導滿意了,群眾滿意不滿意,就不是最關鍵的了。有了趙書記的信任,有了秘書長的具體運作,王一鳴的前途,是越來越順暢了。他的秘書工作,順風順水地又幹了兩年。正趕上辦公廳裏又調整一批幹部,喬秘書長順手就給他調整了一個處長的位子,兼任省委辦公廳秘書二處的處長。當然他沒有時間,管理處裏的日常工作。具體的工作,由一個副處長負責,他的工作,還是為趙書記做好服務。這樣的安排,王一鳴也知道,趙書記是獨具匠心的,中央正在提出,要下大力氣,培養年輕幹部,自己要學曆有學曆,就是資曆淺點,趙書記是想讓自己盡快積累資曆,等有了提拔的機會,好脫穎而出。


    果然,又做了一年,終於有了一個極好的機會,團省委副書記出現一個空缺,省委常委會議討論的結果,是要選拔一個比較年輕的幹部,做團省委副書記。


    具體多大年齡算是年輕,趙書記說:“根據文件精神,進中央,50歲算年輕的;進省委領導班子,40歲算年輕的;各個廳局,我看30歲左右,算年輕的吧!以前我們都是把目光集中到三四十歲的幹部身上,還搞論資排輩,什麽幹部履曆,任職年限,哪一樣少了,都不行,機械得很,僵化得很,當然按部就班,遵守文件的規定,並沒有錯。但是,須知人是活的,文件的精神實質是,我們一定要選對的人,到對的崗位上,讓他們發揮作用。隻有是看準了的,就要不拘一格,大膽提拔重用,爭取讓他們早發揮作用,早成才。我希望我們清江省,今後能向中央輸送好苗子、好後備軍。最好是多出幾個中央領導,這樣,才能說明,我們的幹部路線是有成效的。現在一說提拔幹部,就說年輕人不行,經驗不足,還是用老成一些的,這些都是思想還不解放的原因所致。你看我們共產黨早期的幹部,都是多麽年輕,毛主席,周總理,哪一個不是年紀輕輕就擔當大任了。還有那些二十多歲就當上軍長、師長的,這些人怎麽樣,都是非常傑出嘛!有的成了元帥,有的成了大將、上將了。我們不要自己年紀不小了,就吹毛求疵,說人家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們年輕時怎麽樣?不是照樣被別人這麽說過嗎?所以我們一定要解放思想,大膽選拔一批新人,充實到各級領導幹部隊伍中,為全省的長遠發展,儲備培養一批幹部,往他們的身上早壓擔子,逼迫他們,早日成才,獨當一麵。這樣,對我們省的未來有好處,對我們的國家也大有好處。”


    在清江省裏,趙書記的話就是聖旨,現在沒有哪一個人,敢對著幹。他德高望重,雷厲風行,下麵的人,理解得了的,要執行;不理解的,隻有在執行中加深理解了。各級、各部門的領導,馬上傳達了趙書記的講話精神,組織部門,馬上就開始落實了。當然,最能夠理解執行的還是省委常委、秘書長喬遠方,他就像是趙書記肚子裏的蛔蟲,趙書記的任何一個表示,他都能準確地把握,迅速地落實。經過篩選,省委辦公廳很快就向省委組織部,上報了幾個素質特別好,年輕有為,可堪大用的年輕處長的名單。其中,排在第一位的就是王一鳴。王一鳴是年齡最小的處長,才剛剛29歲。


    省委常委會很快就研究了一批幹部,這批幹部,都是年輕幹部,年齡大多在30到40歲之間,像王一鳴這樣還不到30歲的,隻有他自己。不出眾人所料,他很快就被任命為團省委副書記。僅僅兩年後,在團省委書記下派當了市長後,他順理成章,接任了一把手的團省委書記,31歲,就成了整個清江省裏最年輕的正廳級幹部。


    到北京參加團中央的會議時,他又引起了中組部領導的注意,把他列為省部級後備幹部人選之一,想調到北京,重點培養。但趙書記覺得,他還缺乏基層的任職鍛煉,就向組織部門建議,先緩一緩,然後找了個機會,就把他下放到了清江省最偏遠的江北市出任市長。


    這樣,王一鳴就在32歲的時候,成為整個清江省最年輕的地市級正職。


    這個時候,趙書記也實現了個人前途的重大飛躍,他被任命為國務院的五位副總理中的一個,雖然排名最靠後,主抓農業,但畢竟成了國家領導人之一,他的地位,比他的老師黃克貴還高了一點。當年黃克貴,才是個國務委員,排名屈居副總理之後。


    王一鳴的政治前途,由於有了趙副總理的一再關照,所以順風順水,在37歲的時候,終於離開地方,到了北京,出任s部黨組成員、辦公廳主任,成為當時全國最年輕的副部級高官之一。


    這就是王一鳴早年大致的經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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