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清冽的聲音,從院外傳來,音調此起彼伏,很是磨人。


    齊衍就算沒看到來人的臉,腦海中,也能浮現出某人那副乖張的模樣。


    又忍不住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再次歎了口氣。


    賤兮兮的。


    齊衍一邊隨手招來床邊衣架上的外袍,一邊,朝外道:“進來吧。”


    聲音不大不小,卻被齊衍附上了些許靈力,輕易便傳入院外之人的耳中。


    而緊隨著齊衍話音落下,房門院門紛紛大開。


    視線順著窗棱往外望去,便能輕易看到呆愣愣站在院門口,舉著手,呈現敲門姿勢的少年。


    院門外呆愣的少年回過神,收起錯愕的神色。


    當即一蹦一跳,邊喊著“大師兄”,邊朝齊衍的屋子而去。


    眉眼彎彎,露出兩顆小虎牙,笑得很是燦爛。


    然而,還沒等他竄進齊衍的房間,就被收拾好出門的齊衍拒之門外。


    衣袍翻飛,白袍上金絲娟秀的紋路,在陽光下,閃過一道漂亮的流光。


    砰!


    隨著衣擺落下,齊衍身後的房門,無情地合上落鎖。


    少年臉上笑容一僵,站在齊衍身前一動不動,像是失去靈魂的木偶似的。


    “愣著做甚,走吧。”


    齊衍朝跟前的蘿卜頭腦門上輕輕一彈。


    臉上掛著一貫溫和的笑容,望向少年的雙眸,也是如往常一般的溫柔無害。


    卻在觸及到少年臉上肉眼可見的失落時,選擇視而不見。


    別說。


    齊衍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他這個小師弟心裏那點小九九。


    總以為自己背著他,在房間裏藏著什麽好東西,天天想進自己屋子翻找。


    要齊衍來說,這貨就是太閑。


    年紀小,好奇心旺盛,自製力又差,早晚會被他這個小毛病坑死。


    ……


    鳥獸蟲鳴,伴隨著早課開始時,敲響的厚重鍾聲,回蕩在山穀雲霞之間。


    震得那些萎靡不振地弟子,頓時清醒十分。


    齊衍和少年兩人,一前一後踏過青石板鋪設的小路上,不緊不慢地朝不遠處的樓閣處趕去。


    前頭的齊衍臉上,依舊掛著從容的微笑。


    像是一張假麵,細細看去,還能抓到那張笑臉底下,偶爾流露出的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而身後的少年還沒從遺憾中緩過神來,耷拉著腦袋,萎靡不振地跟在齊衍身後。


    可再一看,又能發現,少年腳下的步子,總是能和前麵的齊衍保持一臂距離,不過分靠近齊衍,也不拉下半分。


    片刻。


    齊衍清晰地感受到,背後的視線,從一開始的試探,到如今,越發肆無忌憚。


    心中估量著少年的脾性,指尖摩挲,無聲倒數。


    三,二,一。


    “大師兄怎麽動作那麽快啊,還說讓我進去的,唉~”


    套路雖然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


    齊衍眉頭輕挑,停下腳步。


    這小子還是這般耐不住性子,這話,自然是說給他這個大師兄聽的。


    齊衍平靜的雙眸帶上幾分笑意,轉身望向背後還在故作失落的少年:“小師弟就這麽想進我的房間?”


    少年聽到自己想聽的,立馬抬頭。


    臉上得逞的笑意再也壓製不住,樂嗬嗬地朝齊衍連連點頭,兩顆虎牙最先露出來,看上去可愛又乖張。


    果然還是個小孩兒,藏不住心事。


    齊衍笑著,用著一貫溫和的語氣,道:“進去也不是不行,不過,師弟你應該知道,我一向不喜歡旁人踏足我的房間,你要進去,就必然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聽到齊衍這話。


    這麽多年,在齊衍手下吃虧無數的少年立馬警覺起來。


    狐疑地看著齊衍溫和的笑臉,沒什麽底氣地說道:“那個……不正經的事情,我可不幹哦!”


    邊說,邊不忘雙手護胸。


    當真一副賣藝不賣身的“良家少男”模樣。


    戲真多。


    而齊衍,顯然是在毛孩子手下,經受過專業訓練的存在,眼皮都不帶動一下的。


    溫和地笑著,語調平和,道:“自然不會讓小師弟幹什麽出格的事情。你隻要答應師兄,在日落前,將‘靜心訣’背下來,並通過我的考核。往後師兄的房間,你可以隨便進。”


    “真的?大師兄說的可是真話?”


    少年盯著齊衍,一雙眼睛出奇明亮。


    齊衍笑著點頭,繼續道:“大師兄什麽時候騙過你,隻要你能達到我的要求,我自然會履行自己的諾言。”


    “好,那就這麽說定了,大師兄今天晚上,就等著大開房門迎接我吧~”


    少年歡呼雀躍,一掃心中鬱結。


    越過齊衍,一蹦三尺,朝不遠處樓閣而去。


    離得遠了,似乎才意識到齊衍還未跟上,連忙轉身,朝齊衍揮揮手,道:“大師兄,還愣著幹嘛,早課遲到了,小心掌門師尊責罰!”


    齊衍笑著搖了搖頭,眼中是對少年的無奈。


    他這個師弟,年幼孤苦,卻也幸運至極。


    尚在繈褓時,被父母視為不詳之人,遺棄野外,奄奄一息之際,又誤打誤撞被出山曆練的齊衍撿回。


    因為天生笑麵,便被掌門賜名歡生。


    而齊歡生,也的確天生就是個樂天派,一張笑臉從未摘下。


    人聰慧,卻又乖張,年幼時,便知道利用自己的優勢,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宗門師長也任由他胡鬧,對他甚是嬌慣。


    稍稍年長些,又憑借一顆七竅玲瓏心,一根上品火靈根,一身甲等悟性,順利拜入掌門座下,成為掌門座下年紀最小的小師弟。


    在齊衍看來,齊歡生,本是未來可期,身負大氣運的天才。


    可是,偏偏齊歡生年幼被諸位師長嬌慣過了頭,雖不是個不明事理的,卻也實實在在任性妄為了些。


    平常宗門內,沒什麽人能管得了他。


    就算是難得能管教得了他的齊衍,這些年因為斷斷續續的夢魘,越發醉心修行。


    結果。


    等齊衍緩過神來時,曾經那個乖巧的小師弟,已經沒有了。


    齊衍倒不是覺得齊歡生這般性格不對,隻是修真界的外殼看似光鮮亮麗,內裏卻早就爛得一塌糊塗,若不是有“天規”束縛著,誰知道什麽時候就打起來了。


    齊歡生的性格,出了宗門,沒人束縛,必然會深陷世俗無法脫身。


    沒有成長就夭折的天才,就是一些人最喜歡做的事情。


    天地如此之大,齊歡生又總是向他詢問山門外的世俗之事,可見其對世俗之渴望。


    齊衍沒有理由,將其拘束在這一方天地,斷了他的機遇未來。


    因此,木已成舟。


    齊衍現在能做的,隻能是趁師弟年紀還不大,心性還有挽回的餘地,盡量多加管束。


    希望他在日後步入世俗時,不會被迷亂紛雜的世界擾亂心境,助長心魔,真正走上不歸路。


    一切初見端倪,又不得撥雲見日。


    前路漫漫,孰善孰惡,不見定局,而又終成定局……


    齊衍微微皺眉,心中莫名惶恐。


    可視線遙望,對上少年的笑容,又不知這股惶恐從何而來。


    隻覺得自己,是被這幾天頻繁的夢魘搞得心境不穩,輕吐一口濁氣,抬腳,跟上前頭這個拚命揮手,笑得極其燦爛的少年。


    “走吧,今年新進了一批弟子,到時候新師弟師妹的教導,你也別偷懶。”


    “知道了大師兄,保證完成任務!”


    齊衍壓下心底的惶恐,熟練地掛上笑容,和齊歡生不緊不慢地朝不遠處的樓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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