涯看著齊衍臉上依舊沒有變化的笑容,心中隻覺得無趣。


    兩腿一伸,整個人攤在太師椅上,嚷嚷著:“你可別糊弄我了,我剛剛在外麵可是親自接觸了三花宗的那兩個,我行走江湖多年,見過的人多多少,那兩個,就沒一個是善茬。


    那個師妹看著出來伸張正義,結果句句話都往屋裏的師姐身上引。而那個師姐,要是關愛師妹,應該早就在老子動手前,就出來了。老子人都打完了,才出來拉架,你說好不好笑。


    就這樣的兩個人,能有一個放下身段接近一個下人,怎麽想都不可能嘛。


    除非……你說說,那個下人是不是不一般~”


    涯說著說著,像是突然想到了其中的關鍵。


    立馬正襟危坐,一雙眼睛興奮地盯著齊衍,不曉得的,還以為齊衍臉上有答案。


    而齊衍對涯的態度,倒是更像平日裏為師弟師妹解惑的大師兄一般。


    耐著性子,一點點引導,見涯發現了事情的關鍵,還不忘給予對方肯定。


    “嗯,還挺聰明。”


    齊衍微微一笑,語氣平靜而溫和。


    涯當即下巴一揚,臭美著:“那是,也不看看小爺是誰~”


    然後。


    一拍大腿,後知後覺意識到他現在的反應多少有點傻,立馬話鋒一轉。


    繞回來,就是一波輸出:“不是,小齊衍,怎麽說哥哥都比你大,修為比你高,不能你比哥哥厲害,比哥哥聰明,就玩你哥哥呀!


    你涯哥哥脾氣好,不跟你計較,快給你哥哥說說,外麵那小子到底有什麽特別的~”


    咯咯咯咯的,怕不是老母雞下蛋。


    還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臉。


    齊衍沒理會涯的自戀,繼續說道:“這個三七,我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會淪落得這麽淒慘,但他周身被靈氣環繞,天地靈氣對他很親近,隻要他願意修煉,輕易便可超越你我。”


    涯似乎沒想到,齊衍會給一個不起眼的仆從,如此高的評價。


    當即驚呼道:“我去,這是什麽天選之子?!和那個落九華比如何?還有,你這是什麽眼睛,給我看看,我怎麽什麽都看不出來?”


    齊衍搬起屁股下的凳子,往一旁挪了挪。


    笑眯眯道:“三七和落九華的情況不同,沒什麽可比性,他這種情況,我可能要回去翻翻宗門藏書閣的典籍,才能確認。


    至於涯大哥……你平常鼻孔朝天,除了自己的帥臉,當然是什麽都入不了你的眼,又怎麽會在意一個天天低著頭的仆從。”


    涯一甩自己飄逸的劉海,故作傷心道:“小齊衍,你這樣說,涯大哥可是會傷心的。誰說涯大哥眼裏隻有自己的,這不是還有你嘛~”


    齊衍:“……”


    齊衍無言以對,但也能用實際行動告訴涯,有時候說話,要過腦。


    “哎哎哎,你有事好好說,別提你涯大哥的衣領,我走,我走,我自己會走,放手,放手~”


    涯被齊衍拎著後衣領,丟出了房間。


    齊衍拍拍手,對著坐在地上,分外妖嬈的某人微微一笑,語氣溫和。


    “在我不找你前,你就在自己房間裏乖乖呆著,別讓我看到你。不然,我看你一次,揍你一次。”


    涯翹著蘭花指,撚起衣擺一角,嬌滴滴地垂眸拭淚之際,順帶發出幾聲怪叫。


    “嚶~”


    好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真是……要有多惡心,就有多惡心。


    就算是身經百戰的齊衍,原本揚起的嘴角也忍不住一抽,再也無法沉默地看完涯的表演。


    往後一退。


    砰!


    狠狠關上房門,靜心修煉去了。


    而涯,隨著齊衍房麵合上,臉上豐富的表情褪去,又變回一貫狠厲的模樣。從地上利索地爬起,扭頭就要進齊衍另一邊的一間房。


    進屋前,視線似是不經意地掃過門邊站著的三七。


    果然,和齊衍說的一樣,天地靈力,環繞在仆從周身,看上去,很親近他。


    嗬,一個小小的船上,居然隱藏了這麽一個大人物,卻無人知曉,隻當他是一個低等的下人。


    涯自嘲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齊衍年紀輕,閱曆淺薄,可能不清楚天地靈力親近一個人的寓意。但涯不同,他曾經見過這種人。


    那個人,被世人尊稱為“佛子”。


    和他們這些求仙問道,曆經生死磨難,隻求飛升的人不同,這類人成神,不過是凡世曆劫,經曆人生八苦罷了。


    他們本就為神,注定成神。


    這種生而不凡的人,還真是光是看著,便讓人嫉妒不已。


    涯挪開視線,開門,進入房間。


    原本熱鬧的走廊,陷入一片死寂。三間緊閉的房門內,誰都不知道裏麵那幾個性格各異的人,到底在幹什麽。


    陰暗而悠長的走廊上,隻留一個低頭沉默的下人,守在齊衍門口,連腳步都沒挪一下。


    ……


    咚咚咚。


    齊衍的房門被敲響。


    在血腥味彌漫的船艦內,剛好靈力走完一個周天的齊衍緩緩睜開雙眼。


    將身下破舊的蒲團收回儲蓄袋,起身,為來人開門。


    門口站著兩個姑娘。


    為首的看上去稍微年長,容貌明豔而不失端莊,一身紅衣灼烈,襯得她宛若盛開的牡丹,讓人挪不開眼。


    後麵的姑娘則完全相反,清麗出塵,一身白衣,像是出水芙蓉,看一眼便能讓人念念不忘的清純。隻是姑娘脖子上青紫掐痕,為這份清純添了幾分淩虐的美感,看上去,反倒多了幾分楚楚可憐。


    她們當中的每一位,放在修真界,都是能引起萬千追捧的大美人兒。


    隻可惜,她們遇到了齊衍,他是個瞎子。


    齊衍掛著一如既往的笑容。


    微微俯下身子,禮貌而不失溫柔,輕聲詢問:“二位是三花宗的弟子吧,找我有何事?”


    為首的女子還沒什麽反應,後麵的少女倒是先紅了臉,朝齊衍嬌羞一笑,然後故作矜持地低頭,不再說話。


    齊衍身邊女人本就不多,難得看到這麽做作的女子,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物種的多樣性嘛,還蠻新奇的。


    結果,也不知道是哪個動作讓人家姑娘誤會了,原本嬌羞的姑娘越發害羞,一雙藏在頭發絲後的眼睛,時不時打量齊衍的臉,像是想到了什麽,笑得越發嬌俏。


    暗送秋波到這份兒上,為首的姑娘也看不下去了。


    開口,打破了三人間奇妙的氛圍。


    朝齊衍恭敬行禮,問道:“靜安前輩,打擾到你修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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