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狂風肆虐,海浪層疊。


    被何羅魚糾纏的船隻,在茫茫大海中,搖曳飄蕩,顯得異常渺小。


    齊衍握緊手中的劍,森冷的劍意,隨著神識覆蓋甲板,形成獨屬於齊衍的劍域。


    齊衍的嘴角依舊掛著如沐春風的笑意。


    隻是淺淡的雙瞳下,宛若審視螻蟻的視線落在六階何羅魚上,像是在看死物一般。而齊衍這種勢必要毀天滅地的氣勢,冥冥中,為齊衍鍍了一層光。他隻是簡單地持劍而立,便讓人挪不開眼。


    涯在一旁,興奮地捏緊手中的彎刀。


    他真是愛死了齊衍殺敵時的瘋樣,簡直就和他一模一樣。


    天生的瘋子!


    ……


    齊衍和涯並不是第一次遇到何羅魚。


    就算這次的家夥,是個堪比元嬰巔峰的六階,但何羅魚這種妖獸本身存在的弱點,也依舊不會變。


    齊衍和涯,一個持劍,一個持刀。


    分別向左右兩側跑開,一邊躲避張牙舞爪的觸手,一邊翻身下船,一前一後,落在何羅魚用於固定身體的兩條觸手上。


    齊衍舉劍,用了五成靈力,狠狠將劍刺入觸手。然後,抓著劍柄,一路而上,在何羅魚觸手上,留下一道又長又深的傷口。


    何羅魚吃痛,淒厲尖叫。


    齊衍趁機,用剩下全部靈力,一劍削下何羅魚攀附船隻的其中兩條觸手。


    船隻又是一陣劇烈搖晃,空氣中的腥臭味加劇。


    而何羅魚大半個身體瞬間沒入大海,淒厲的慘叫聲更甚。


    也是那一刻,齊衍隻覺得自己像是被嗜血的獵人盯上,頓時寒毛聳立。喘著粗氣,也顧不上休息,伸手抓住船沿的粗麻繩,一個翻身,回到甲板。


    下一秒,何羅魚操縱著全部的觸手,齊齊朝齊衍各處命門而來。


    齊衍隨意朝嘴裏丟了兩顆複元丹。


    持劍,以一個極其刁鑽的角度,避開了所有的命門攻擊。


    小命是保住了。


    但是代價,也隨之付出不小。


    齊衍手中的命劍被觸手拍飛,直接落在幾十米外的甲板上。左手和右大腿,皆被觸手洞穿。一條觸手擦著齊衍脖頸上的大動脈而過,直接穿透整條船。


    而齊衍渾身上下傷口不少,其中,最大的致命傷,還是胸口被一擊貫穿的血洞。


    僅僅距離心髒一寸的距離。


    當時觸手衝著齊衍心髒而來,但凡齊衍慢一點,他現在,估計已經在黃泉路排隊了。


    “噗!咳咳咳咳!”


    喉嚨底湧上腥鏽味,齊衍捂著嘴,依舊阻止不了嘔出一地的血。


    暴雨還在繼續。


    雨水將齊衍的鮮血衝淡,卻衝淡不了何羅魚的暴虐。


    齊衍的鮮血,徹底刺激了何羅魚的嗜血。洞穿齊衍的三條觸手肆意碾過齊衍的傷口,疼得齊衍整個人,忍不住發抖。


    但狡猾的何羅魚並沒有收走這三條觸手。


    而是用它們,將齊衍整個人牢牢釘在甲板上無法動彈。


    大片大片的鮮血,順著觸手,流淌在甲板上。現在,就算有雨水的稀釋,齊衍也依舊能聞到刺鼻的血腥味。


    原本已經將半個身體沉入海底的何羅魚不知何時,整個浮出水麵。


    一雙巨大的眼睛,正貪婪地盯著動彈不得的齊衍,似乎是想將齊衍徹底吞噬。


    “涯大哥,你到底行不行?”齊衍虛弱而平靜的聲音突然響起。


    齊衍依舊在笑,穿著一身已然被鮮血染成朱紅的衣衫,一動不動地躺在甲板上。輕飄飄的一句話,在何羅魚勝似歡呼的吼叫聲,以及雷聲暴雨的喧囂中,反倒更像是喃喃自語。


    可下一秒。


    天空一聲巨響,消失良久的涯突然手持雙刀,從船底,何羅魚最後一條固定在船上的觸手往上。


    調動體內的雷靈根,將全部靈力灌入雙刀,引動天雷,直直刺入何羅魚的兩顆眼珠。


    “吼!!!”


    何羅魚吃痛。


    洞穿齊衍的三條觸手本能縮回。


    涯自創的功法,引天雷,順著入刀活物致命處的傷口進入體內。天雷會在體內的七筋八脈肆意遊走,直到將整個五髒六腑烤熟烤焦。活物,便會在在痛苦中死去。


    是一種使用條件苛刻,又極損陰德的功法。


    何羅魚痛苦地沉入大海。


    出海的第一次危險,就在齊衍自損,換取涯出招機會下,被兩人擺平。


    海浪平息,暴雨停歇。


    聖潔的月光在逐漸消散的陰雲中,露出一角。


    躺在血泊裏的齊衍意識有些昏沉,但還是咬著牙,從儲蓄袋又摸出一把複元丹,丟入口中。


    “你大哥行不行,你不知道?”


    涯拿著兩把閃著雷火的彎刀,樂嗬嗬地在齊衍跟前蹲下。


    將齊衍又上下打量了一番,繼續站著說話不腰疼,道:“我說,小齊衍,你涯哥哥不過就準備了一會會兒,你咋就搞得那麽狼狽。嘖嘖嘖,你這顯然是退步了呀~”


    “我不狼狽點,那妖獸能這麽輕易給你偷襲的機會?”


    齊衍淡淡瞥了涯一眼,又吃了一把複元丹,才堪堪將身上的血止住。


    隨即。


    齊衍強撐著從地上盤腿坐起,丟了幾個淨身術,將自己和周圍稍微收拾一下,召回命劍,然後熟練地指揮涯,道:“你幫我看著點,我修複一下傷口。”


    涯也緊挨著齊衍盤腿坐下,伸了個懶腰,笑嘻嘻應下:“得嘞,算我欠你的。”


    說罷,又貼心地在甲板上丟了個禁製。


    在齊衍修複傷口結束前,隻要有人靠近甲板一步,就會……啪嗒,頭身分離。


    ……


    涯百無聊賴地把玩著手中的彎刀。


    碧綠的瞳孔,在月光下,似乎發著瑩瑩的光芒。


    夜晚的東海,海麵漆黑一片,卻倒映著頭頂璀璨的星河圓月。遠方時不時傳來幾聲怪誕的叫聲,剩下有的,便隻是海浪波濤的嘩啦水聲。


    一整個天地,似乎也就剩下身下一艘小船搖曳。


    涯的視線一轉,落在齊衍修長的脖子上。


    手中彎刀人不住舉起,在齊衍的脖頸處比劃起來。


    嘶~這一刀下去,鮮血噴濺,也不知道那場麵會變得有多美。


    “我勸你最好收起你的想法,”齊衍幽幽地睜開眼,笑吟吟地望向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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