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被武達郎的話一噎,手中折扇搖快了幾分,顯然也沒想到兩日不見,某人的嘴皮子功夫竟背著自己偷偷長進了不少。


    就是這腦子……屬實是沒救了。


    “嗬嗬……”秦羽優雅回敬,“武師弟入宗晚些日子,可能不知道,你剛剛喝的這茶,泡的可是昆侖雪山頂的靈茶,千年長一株,百年才冒芽,有凝神靜心之效,當今世上,就昆侖天閣有這靈茶,也算得上是千金難買之物。


    就你方才喝的這些,也是當初掌門去天閣時,天閣閣主贈與掌門,而掌門拿回來分給諸位長老的。我伴師尊多年,今日也是第一次見師尊拿它出來泡茶喝,居然遇上了武師弟這般不識貨的,實在為這好茶惋惜呀……”


    秦羽說著,又搖搖頭,歎了口氣。


    似乎武達郎喝著茶,犯了什麽天大的罪一般。


    再觀武達郎,在秦羽巨細無比的解釋下,終於意識到自己方才狂灌了幾杯茶,有多值錢。


    也顧不上和秦羽吵架,當即轉頭朝大長老賠笑。


    “大長老,哈哈……哈哈哈,弟子有眼不識泰山,不曉得那幾杯茶這麽名貴,實在抱歉,實在抱歉……”


    大長老笑著擺擺手,不甚在意:“沒有你秦師兄說的那麽嚴重,不過是幾杯茶,無需放在心上。”


    當然,武達郎方才牛飲的那一瞬,大長老的心的確在滴血,但如今這茶也喝了,人也道歉了,他一個長輩若是再揪著這點事兒不放,反倒顯得他心胸狹隘,不如就此作罷,反而讓那個老逼登的寶貝徒弟欠自己一個人情,下次他們兩個人再吵架,他就把這件事情搬出來,然後再坑那老家夥手頭藏著的幾顆茶葉,嘿嘿,這損失不就回來了嗎……他可真是個小聰明~


    大長老此時心思活躍,是越想越開心,原本因為歸宗之事,盤踞在他心頭的鬱氣,也一下子消散了不少。


    齊衍將幾人的思緒收入眼底,見大長老沒眼見的最後一抹鬱色消散,緩緩放下手中的茶,唇角微揚,出聲打斷了這場鬧劇:“既然人都已經到齊了,我們便出發吧。”


    院內弟子目光灼灼,皆落在齊衍身上。


    似乎齊衍的這聲出發,終於點燃了他們隱藏在心底多年的熱火,曾經遙不可及的機遇,變得觸手可得,心中的這團熱火,便再也不受控製,引導他們前往險境,前往未來。


    齊衍當年也是如他們這般過來的,更是作為大師兄,見過太多像他們這般的弟子,這群小子此時的心境如何,齊衍恐怕比他們自己還要清楚。


    少年一腔熱血,自然應當支持。


    隻是齊衍作為大師兄,作為他們的大師兄,有些話還是不得不說……


    齊衍唇角掛著一如往常的溫和的笑,然後…毫不留情地開始潑冷水:“今日進了秘境,可以放開手腳去找屬於你們自己的機遇,初始秘境內無論是靈力,還是機遇,都遠遠大於外界,師兄相信,以你們的能力,一定能在裏麵,大放異彩。


    但是同樣要記住,切莫一味掠奪而不知提升自我,固步自封,浪費了裏麵那濃鬱的靈力,機遇可遇不可求,若是碰不到,便不要強求,安心找處地方修煉,也是未必不是一件壞事。


    當然,有些事情就算我已經反複強調多遍,但今日在出發前,我還是要再多說兩句,不要貪戀一時機遇而丟了性命,平合宗出來的弟子,我希望你們在這些事情上,能拿得起放得下。若是拿到手的東西,沒能力護住,便不要豁出性命去護,沒什麽機遇,是比你們的性命更重要的,記住了嗎?”


    “謹遵大師兄教誨……”


    熱血沸騰的小孩兒被齊衍點了幾句,紛紛收斂情緒。


    原先心底點燃的熱火被這些教誨講得熄了大半,毛毛躁躁的小屁孩兒們再盯向他們的大師兄時,已然少了幾分初出茅廬的毛躁。


    齊衍點頭,唇角幾分笑意恰到好處。


    他對自己的師弟師妹怎麽看,怎麽滿意,都是一群千挑萬選選出來的乖孩子,若是日後能好好長大,必然是修真界冉冉升起的新星……


    ……


    等平合宗隊伍離開院落,前往集合的主峰時,位於平合宗周邊的幾個宗門早已人去樓空。


    平合宗的動作說不上快,卻也未曾耽擱。


    說來好笑,平合宗口碑在修真界一直不錯,這事兒若是放在往屆,按照他們現在的速度,出院時,必然還能碰到其他宗門,然後相邀一起前往主峰集合,路上說說笑笑,十分和諧美好。


    如今這個場麵,說到底,也不過是有心人,不願和他們過多接觸罷了。


    大長老帶著隊伍路過幾處空蕩蕩的院落時,麵上雖未表現太多,但眼底不經意流露出的幾分無奈。


    大長老尚且如此,身後這群毛都沒長齊的小子就更別說隱藏自己的情緒了,原本就被齊衍敲打過的熱情,此時,已經連顆灰都不帶剩的,一個個蔫兒吧唧的,怎麽看,都像是受了什麽天大的委屈。


    齊衍將這一切收入眼底,微微抿唇,臉上的溫和消散大半。


    可下一秒,齊衍又感受到一股視線朝自己投來,唇角再次不動聲色地揚起,隨即順著視線投來的方向望去,和顧念慈探究的目光對上。


    齊衍笑著和他點頭示意,沒說什麽,收了視線,就未曾將自己的情緒再泄露半分。他也好,平合宗也好,還沒到真正眾矢之的的時候,要是這種場麵都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還修什麽仙,求什麽道……


    而此時這群情緒低落的小孩兒,又何曾想過,今日的這般對待,不過是他們來日麵對苦難紛爭時,最不值得提及的一點而已……


    ……


    等平合宗人到劍宗主峰集合地時,上百大小宗門都已到位。


    像是早就商量好,將平合宗人孤立一般,待齊衍等人入場時,一雙雙眼睛落在他們身上,什麽情緒都有,卻唯獨沒有同情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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