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屈能伸”這詞用在此情此景算是對味兒了。上一秒表情罵得挺髒的家夥甚至連表管都還沒做到位,就連忙和旁人一起朝來人行禮。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們心虛的緣故,不光腰彎得角度更大,連喚人的聲音都顯得比旁人更諂媚,生怕被旁人抓到有不尊敬劍尊的嫌疑……


    這麽來看,似乎某種意義上來說,現在的秋白劍尊出場,倒還真有幾分凡界皇帝上早朝的架勢。


    而此時我們的齊衍在幹什麽呢……還蹲在角落,正打算撿他摸到的珠子。


    除了在大殿門被突然推開時,齊衍撿珠子的動作本能一頓外,秋白劍尊的到來幾乎沒有影響到齊衍,甚至因為秋白劍尊突然到場,齊衍內心愈發焦躁不安,手下撿珠子的動作都快了幾分。


    但齊衍還沒來得及把這顆固定在地上的珠子扣起來,被劍宗弟子推攘後迅速後退的群人一下抵到齊衍後背,齊衍本就蹲著,底盤不穩,被後退的人群擠得一個踉蹌,竟一時不穩,直接雙膝跪地。


    人群還在不斷往齊衍這裏退,齊衍沒辦法,隻能順著人群又往角落裏躲了躲。


    齊衍本來想先站起來,畢竟如此混亂的情況,他要是再繼續蹲著,很有可能會被人當場踩死。


    但也不知道外層趕人的弟子故意為之,往齊衍這個角落去的修士格外多。


    齊衍不過在繼續撿珠子和站起來之間多糾結了一瞬,竟被瘋狂簇擁過來的修士擠得怎麽也站不起來。


    齊衍狼狽地半跪在地上,微微抬頭,視線穿過混亂交錯的衣袍靴子,準確無誤地捕捉到不遠處一雙銀絲娟秀的玄靴。


    大概也是出於本能?


    齊衍明明都沒看到此人的臉,就已經確認這雙靴子的主人便是那位鼎鼎大名的秋白劍尊。


    說來慚愧,齊衍好歹也是年少成名的天才劍修,但時至今日,齊衍都未曾見過劍尊本人。


    ……當然這件事也不能怪齊衍,傳言中,秋白劍尊作為修真界第一人,當年和他的師兄重傷魔尊後就一直在閉關,除了幾年前特地出關收了朱鷲為徒,順帶轟動一波修真界外,就再也沒有其他動作。


    甚至收了朱鷲為徒後,秋白也隻是拍拍屁股走人,再次閉關修煉,直到今日才出關。


    這些傳言要是放在以前,齊衍可能是信的,但現在……嗬嗬。


    齊衍落在玄靴上的視線剛要收回,就見原本朝前走的玄靴突然停住,齊衍剛要收回的視線當即一頓,心裏升起不好預感的同時,齊衍手比腦子快,伸手避開依舊在朝他逼近的各種腿,朝珠子的方向而去。


    餘光中,齊衍看到玄靴的鞋尖一轉,竟對準自己的方向。而與此同時,一道極其熾熱的視線瞬間鎖定齊衍,嚇得齊衍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指尖再次扣到珠子,齊衍一用力,指腹下的珠子終於鬆動。


    但齊衍行動,似乎永遠都差一點火候。


    就在齊衍剛扣下珠子的那一瞬,整個大殿出現一陣扭曲,恍惚間,眾人似乎隱約看到滿牆滿地的鮮血。


    但就在眾人陷入如夢似幻的迷霧中,打算看得更清楚些時,大殿再次恢複原樣,眼中迷茫之色褪去,一切的一切,好像都隻是大家的錯覺。


    眾人麵麵相覷,又再次被齊衍和秋白這個奇怪組合吸引走全部注意力。


    就在剛剛短暫的瞬間,齊衍周圍擁擠的人群被一股無形的外力撥開,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反手一把扣住齊衍手腕,將齊衍捏著珠子,剛剛要抬起的手又重新摁了回去。


    齊衍試圖抽出,隻覺得扣著他手腕的這隻手宛如鐵鉗,冰冷堅硬,齊衍無論如何都無法掙脫開了……我會直接把這隻手砍下來。


    “秋白劍尊這是作甚?”


    齊衍抬對上來人眼睛,麵色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靜,隻是心跳如雷,預示著齊衍此時並不平靜的內心。


    秋白一身玄衣,不光抓著齊衍手腕的手冷如冰,就連他這個人看上去都冷得像塊千年的冰塊成精。


    ……皮相倒是一等一的好,隻是眼睛死死盯著齊衍,看似冰冷的眼睛裏,卻裝滿了齊衍看不透的情緒。


    其實事情發展到這裏,齊衍基本已經能確定眼前這位劍尊問題不是一般的大。


    就算顧念慈不在,齊衍也清楚陳楚高和秋白之間關係不小,至於秋白現在對齊衍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態度……隻能說修真歲月漫漫,就秋白的年紀放在凡界,都能當齊衍的祖宗了,齊衍的閱曆經驗放在秋白這裏還不夠看,更別說看透秋白的心思什麽的,齊衍還真沒那個自信。


    不過,無論秋白和陳楚高之間是誰占主導,又到底是達成了什麽交易……反正對齊衍而言,都不會是什麽好事……


    ……


    秋白並沒有回答齊衍的問題,而是在齊衍掙紮之際,捏著齊衍手腕的手又默默加了幾分力道。


    齊衍手腕吃痛,卻依舊沒有鬆開捏著珠子的手指。


    秋白見狀,也沒什麽耐心,直接加深力道,都沒給齊衍一個心理準備,一下將齊衍手腕捏碎。


    “……嘶,”手腕間傳來的劇痛,直接讓齊衍白了臉色。


    手無力地垂下,明明齊衍手腕已經碎了,珠子也鬆開了,可秋白又像是要給齊衍一個教訓,依舊捏著齊衍的手腕力道不減。


    痛是真的痛,但還在齊衍能忍受的範圍。


    倒是不遠處的武達郎等人聽到齊衍的痛呼,再加上劍宗弟子故意把他們的視線擋得死死的,讓他們看不見齊衍那邊的情況,隻能急得在原地打轉。


    這些劍宗弟子也不知道抽什麽,攔著他們不讓他們過去,簡直有病!!!


    ……這邊。


    許是齊衍放棄掙紮的模樣取悅到秋白了?


    反正就在齊衍幾次掙紮無果選擇放棄後,秋白居然鬆開齊衍的手腕,轉而扣住齊衍另一隻無傷的手,在齊衍還以為這家夥要捏碎他的另一隻手時,猝不及防地被秋白從地上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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