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顧念慈沒有在接話,齊衍卻能感受到顧念慈熾熱的視線正落在他身上,哪怕是隔著濃厚的瘴氣,齊衍也覺得顧念慈正在肆無忌憚地打量他的一舉一動。


    齊衍故作平常地把顧念慈給的玉瓶收入儲蓄袋,笑著伸手,安撫般地拍了拍赤酒桑的腦袋,“走吧,找人這方麵就要依仗酒桑少主了。”


    赤酒桑尾巴一搖,得意道:“那是自然,這一趟要是沒有我,真不知道你們該怎麽辦了~”


    而在某個哪怕沒有瘴氣遮掩,顧念慈都看不到的角度,赤酒桑的爪子扒拉過齊衍胸口,認真寫下幾個字。


    【是迷魂丹。】


    迷魂丹,一種專門針對修士的致幻丹藥。


    顧名思義,修士在吃下迷魂丹後,意識會短暫陷入致幻狀態,在這期間的修士幾乎就是一具任人擺布的人偶,身邊的人指示他做什麽,無論是生是死,對方都會毫不猶豫的遵從指示去做……


    齊衍隻是笑著又摸了摸赤酒桑的腦袋,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


    顧念慈一直停留在齊衍身上的視線,也總算消失。


    迷魂丹在吃下後,會有一炷香的緩衝時間,服下丹藥的人會在這一炷香之內毫無知覺地一步步失去自我意識。


    齊衍哪怕真的吃下迷魂丹,現在也是正常狀態,身邊的這個“顧念慈”就算真的要對齊衍做什麽,也不會是現在。


    【沒事吧?】


    感受到赤酒桑爪子劃過胸口的觸感,齊衍腳步微不可察地一頓。


    注意力其實一直在齊衍身上的顧念慈立馬察覺到齊衍的這點變化,急切的詢問齊衍,“大師兄是身體不適嗎?”


    讀懂赤酒桑意思的齊衍一笑,朝顧念慈道:“沒事,就是方才頭有些暈,可能是瘴氣吸食多了才會這樣。”


    手卻輕拍了幾下赤酒桑的腦袋,像是在告訴赤酒桑,他並無大礙。


    顧念慈的視線一直流連在齊衍身上,自然沒錯過齊衍和赤酒桑過分親近的表現,又對齊衍道:“既然大師兄身體不適,那這死狐狸就我來抱吧。”


    顧念慈說著,就要從齊衍懷裏接過赤酒桑。


    赤酒桑連忙把腦袋又往齊衍懷裏使勁兒埋進去幾分,十分抵觸顧念慈的觸碰。齊衍則同樣配合微微側身,躲過顧念慈伸過來的手。


    “大師兄,你……”


    “無事,沼澤境有些冷,酒桑少主功法屬火,抱在懷裏能驅寒,我也沒什麽大礙,不過是抱隻狐狸,有何難的。”


    齊衍笑得實在坦蕩,身旁的“顧念慈”雖然還有所懷疑,但還是收回了抱狐狸的手。


    “既然大師兄都這麽說,那狐狸大師兄就先抱著吧,若是身體有什麽不適,定要及時和我說。”


    “好。”


    ……


    赤酒桑在齊衍懷裏急得九條尾巴都在打架,距離迷魂丹徹底生效的一炷香時間所剩不多。


    而齊衍在這期間已經接連出現方向錯亂,突然靜止不動,時不時暈倒等症狀。若不是怕打草驚蛇,赤酒桑恨不得現在一腳踹了顧念慈,給齊衍喂血解毒。


    赤酒桑連續幾次偷偷詢問齊衍情況,齊衍隻是拍他的腦袋安撫,看上去似乎並不著急。


    其實如果不是齊衍怕過多不尋常的舉動引起“顧念慈”的注意,而傳言又有很大可能被“顧念慈”截獲,齊衍或許會直接告訴赤酒桑,他現在做的一切,都是裝的。


    齊衍從一開始就根本沒有吃下“顧念慈”遞過來的丹藥,他不過是借著瘴氣掩飾,在誰都沒看見的角度,悄無聲息地將顧念慈給的丹藥和他儲蓄袋裏的複元丹做了調換。


    當然為了確定“顧念慈”給他的丹藥到底是什麽,齊衍喂給赤酒桑的丹藥倒是貨真價實的,並沒有替換。


    畢竟赤酒桑自己也說,他百毒不侵,對修士而言,效果極佳的迷魂丹喂到赤酒桑肚子裏,除了會減弱一點赤酒桑的視覺,其他什麽影響都沒有。


    齊衍也是看中這一點,才敢下這一場豪賭。


    赤酒桑之前說了這麽多,有句話倒是沒說錯,沼澤境這一趟少了他,還真不行……


    ……


    赤酒桑一麵觀察“顧念慈”的舉動,一麵又注意齊衍的情況,還要分出精力來判斷路線,現場最忙的就是他了。


    齊衍則在心裏盤算著迷魂丹發作的時間,頂著身旁之人時不時打量的眼神,開始進入倒計時。


    而這時,他們已經在赤酒桑指引下,到了一處岔路口。


    岔路口的左側灌木枝條上,潦草的綁了一根白色布條,齊衍將其取下來,讓赤酒桑聞。


    “如何?”


    “嗯……活人的氣息,應該是他們沒錯,看來就是這條路,走走走,這布條上的氣息還沒散,就說明他們應該剛綁上這布條不久,我們現在追上去還來得及。”


    “好。”


    齊衍將布條纏繞在手腕上,抱著赤酒桑就要加快速度。


    一旁的“顧念慈”卻突然開口,叫住齊衍,“大師兄!”


    “怎麽了?”齊衍順其自然地回頭詢問,眼中似有些關切。


    在瘴氣中看不清麵容的“顧念慈”語調卻莫名有些詭異,隻聽他問,“大師兄現在就沒感覺到有些暈暈的?”


    “什麽暈……”


    齊衍話還沒說完,麵容突然一僵,雙眼緩緩合上,然後直挺挺往後栽倒下去。


    身旁的“顧念慈”一個箭步上前,將倒下齊衍穩穩扶住,這才不至於讓齊衍倒地。


    隻見“顧念慈”整張臉湊到齊衍耳邊……若是齊衍現在睜眼轉頭,就能看到原本被瘴氣遮掩,看不清麵容的“顧念慈”,此時嘴角上揚,原本沉靜冷漠的雙眼中滿是興奮到極點的癲狂,整個表情都扭曲到一種極度詭異的樣子。


    他用一種極其詭異的語調在齊衍耳邊喃喃,“快醒來,我的大師兄,我帶你去找太歲好不好啊。”


    “……好。”


    看似失去意識的齊衍居然回應了“顧念慈”的話。


    而齊衍,就在“顧念慈”愈發興奮的神色下再次睜開眼,隻是齊衍的眼睛已然失去神采,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靠在顧念慈身上,等待顧念慈下一聲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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