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樓和兩個保鏢沒聽懂,一臉茫然的望著鬱時。


    但陳幺懂了,她眉頭緊鎖:“卦象怎麽樣?”


    鬱時搖搖頭:“空卦。”


    “這人用道法隱藏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和麵相,在外界看來他就是一個普通長相普通身材的普通人,但不管你看多久,也永遠記不住他的臉。”


    “還有這種道法?”江樓驚奇道。


    鬱時一臉嚴峻的點點頭,“能使出此法的,除非天資過人,沒個六七十年,無法參透。”


    “那你呢?”宗樾突然說:“你會嗎?”


    鬱時歪了歪頭,懶散道:“你覺得我會嗎?”


    “你會。”宗樾不假思索。


    鬱時微怔:“這麽肯定?”


    宗樾盯著鬱時的臉,重重點頭。


    因為鬱時就是使用的這招讓他找了兩年也沒能找到人。


    “因為你天資聰慧。”宗樾不慌不忙道。


    鬱時一哽,心想我天資聰慧還用你說?


    陳幺盯著照片看了一會兒,突然問:“如果我們在這裏看見他,要如何確認?”


    鬱時咀嚼完口中的食物,說:“就像我剛才說的,當你覺得這個人過分普通,普通到無論你看他多久,都記不住長相,那麽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就是他。”


    “還有百分之二十呢?”宗樾問。


    鬱時揚唇懶懶道:“百分之十的可能是你臉盲,百分之十的可能是這個人真的長了一張大眾臉。”


    說罷,鬱時專心開始吃飯。


    其他人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宗樾盯著鬱時咀嚼的側臉,垂下睫毛擋住眼中的神色。


    如果再有一次讓他遇見改變麵相的鬱時,不管鬱時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也不管鬱時變成什麽樣子,他一定能一眼認出她。


    ……


    晚上八點,黑夜籠罩大地。


    南桐鎮地廣人少,當地的居民主要是綻放生物材料公司的工廠員工或者家屬。


    這裏沒有什麽遊樂設施,過了晚上七點,居民們都相繼回到家裏,大街上鮮少看見有人。


    鬱時換了身深色衣服,走出房間時,文科和宗樾幾人都坐在客廳裏等著她。


    “走吧。”江樓站起身。


    “不用。”鬱時在衣領夾上小型攝像機,“人多不方便,我自己去。”


    聞言,江樓皺了皺眉:“你一個人可以嗎?”


    鬱時安裝好攝像機,抬眉掃了眼江樓,“我不可以,你行?”


    江樓一哽。


    “不用擔心。”文科笑嗬嗬的調試平板,確認和鬱時胸口的攝像機連接成功後,朝江樓說:“像這種偷偷摸摸的行動,我們小老大一貫喜歡自己上,方便。”


    “什麽偷偷摸摸。”陳幺拍了文科一巴掌,“會不會說話。”


    文科雙手向上作投降狀,“錯了錯了,姑奶奶你下手太重了吧!”


    陳幺瞪他一眼。


    鬱時笑了笑,“行了,我先走了,你們記得看視頻。”


    說罷,鬱時瞥了眼一直盯著自己的宗樾,抬腳走出房間。


    山城霧多,層層疊疊,將明月擋了大半。


    鬱時下到一樓,借著小區裏兩三盞昏黃的路燈,確認上山的方向。


    出來前,她按照3d模型大致找了一條上杆子山的路。


    她準備先上山頂,檢查一下南桐鎮的風水,再去那煤氣儲存罐看看。


    他們所在的小區在杆子山腳下,另一側是並排的軌道和河,整個區域像是被夾在中間。


    在小區靠近杆子山一側的兩棟老房子中間,有一條土階梯,是當地居民為了方便種菜,自己踩出來的小路。


    其實往右走出小區大門,有一條直通山頂的瀝青路。但進小區時,鬱時注意到大門口有一個攝像頭,專門對準瀝青路,所以她選擇繞小路上山。


    爬上土路,又穿過兩處菜地,鬱時踏進了低矮的樹叢裏。


    夜霧悄無聲息地從四麵八方湧來,站在樹叢裏往四周看,虯鬆勁柏黑壓壓一片,夜鳥的怪叫聲此起彼伏,越往山上走,周圍的一切愈發顯得可怖。


    屋子裏,眾人正在看實時拍攝。


    江樓仍舊對鬱時一個人行動有些擔心,瞧著四周詭異可怖的環境,他低聲道:“鬱時一個人能行嗎?”


    陳幺最不喜有人質疑鬱時的能力,她睨了眼江樓,有些陰陽怪氣道:“問這麽多次,要不你自己去?”


    江樓哽住,抿了抿唇,“我是擔心……”


    “擔心的話吞肚子裏去。”陳幺翻了個白眼,“我們小老大厲害得很。”


    聞言,江樓隻好閉嘴。


    因為繞小路,鬱時上山花了二十分鍾。


    當她走出樹叢,穿過一條沒有路燈的瀝青馬路,終於站上了杆子山的最高點。


    鬱時的眼睛視力很好,即使在夜晚,也能看清四周的環境。


    從山頂看與通過3d模型其實區別並不大,但有些東西,3d勘測器是勘測不出來的。


    整個南桐鎮被三座大山圍住,中間穿過一條河,工廠車間的位置在河流上遊,公司和南桐廣場在下遊的直道上,而胡經理給他們安排的房子與公司隔河相望。


    按照風水學上來說,南桐鎮的地理環境屬於山環水繞,背後有山作為依靠,前麵有水環繞,這種布局居住下來,人丁興旺,財運亨通。


    但看現在的南桐鎮,人丁興旺那是真看不出來,許多居民樓已經空了,除開住在這裏養老的老人,大多都是公司和車間的工作人員及其家屬。


    是不是這裏土生土長的人都不一定。


    再說財運亨通,倒也確實,一塊地從煤礦開采區到國家研究院,再到如今的綻放生物材料公司。


    能被人選中,足以證明它給人帶來的財運。


    打量完南桐鎮的地勢風水,鬱時借此起卦。


    這次她依舊算了三遍,空卦。


    是吉是凶,一切未知。


    鬱時愣了一下後,眉頭微皺。


    她對自己的卦一直很有自信,但在今天,她給兩件事起卦,總共算了六次,皆為空卦。


    像是有什麽東西擋住了她卦象,是好是壞,都得不出結果,隻有一個有空。


    到底是什麽東西?


    鬱時靜下心,慢慢將自己與自然相連,細細感受著周圍氣流的湧動,她聽見來自地下深處的心跳,樹林中葉子沙沙的嬉笑,草叢中或大或小動物的交談。


    天地萬物的生機勃勃在這一刻迸發而出。


    這時,一陣夜風從身後吹來,鬱時察覺到了氣息中的一絲顫動。


    那絲顫動很淡,淡到險些被鬱時忽略。


    她猛地轉過身,目光穿過樹梢,落在山腰處的煤氣儲存罐上。


    風還在吹拂,帶著夜間泥土的芬芳,而就在這風中,鬱時感受到了怨氣。


    那怨氣濃烈澎湃,分明稀散在風中,但在吹向鬱時時,還帶著吞噬萬物的洶湧。


    這樣的怨氣鬱時很熟悉,她在女鬼十一和吳雪身上都感受過。


    幾秒後,鬱時走進樹叢中,毫不猶豫的朝煤氣儲存罐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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