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麗麗半信半疑的盯著她瞧,見她一副剛從水裏撈出來的可憐樣子,對自己造不成威脅,於是就緩緩放開她。


    肚子上壓力減輕,孟若曦卻已經出氣多,進氣少。


    疼痛灌滿全身,腦袋轟鳴不止,刀在她手裏握都握不緊,有一瞬間覺得撐不下去了。


    “媽媽。”


    小聞璟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孟若曦驚恐的瞪大眼,想大喊,讓他快跑,聲音卻虛弱得僅自己聽見。


    “嗚嗚,媽媽。”


    小聞璟哭的傷心,他看到,媽媽血糊糊倒在地上,圓滾滾的身體,拚命的跑向媽媽,中途好幾次跌倒,就快速的爬起來,重新跑向媽媽。


    李桃花尖叫,“若曦!”


    王麗麗轉身就想跑,孟若曦咬破嘴唇,疼痛刺激著大腦,讓她瞬間清醒,用盡全身力氣撲向她,手裏的刀用力刺向她後背,隻看得到刀柄露在外麵。


    這時,小聞璟已經跑到她麵前,見她壓著王麗麗,就嗷嗚一聲撲了上去,小嘴死死的咬向她的耳朵,鳳眼透著凶狠。


    肯定是這個人欺負媽媽,自己一定要咬死她。


    王麗麗痛得慘叫,扭動著身體,拚命的掙紮。


    李桃花終於趕到,迅速壓製住她,早已體力不支的孟若曦,這才放心的暈過去。


    “媽媽!”小聞璟淒厲的聲音響破天際,撲到孟若曦身邊,哭得撕心裂肺。


    時晏今正帶著村民往山上來,聽到兒子的哭聲,心就是一抖。


    村民們也聽到了,個個加快速度,往聲音來源處趕。


    劉大強就在隊伍當中,看到妻子被壓製住時,整個人都傻了。


    怎麽回事?怎麽跟她扯上關係了?她對孟知青做了什麽?


    她這是想害死全家啊!


    時宴今隻覺天旋地轉,腦袋一陣陣發暈。


    妻子滿身血汙躺在地上,兒子在她旁邊撕心裂肺哭泣。


    明明出門前還好好的,一會不見,怎麽變成這樣了?


    李桃花痛哭,“宴今,若曦出事了!”


    “媽,我看見了。”他平靜得不可思議,下一秒從輪椅上跌落。


    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嘶啞著聲音,讓村民把孟若曦送到衛生院。


    他想去城裏的,但路途遙遠,怕沒送到,妻子就先不行了,頭一次,這麽痛恨身體的殘缺。


    村民被這一幕嚇得魂不附體,反應過來後,紛紛七手八腳的把人抬下山。


    哭成淚人的小聞璟追在後麵,害怕得小身子直發抖。


    李桃花抹了把臉,將兒子抱到輪椅上,便推著他,迅速跟上去。


    王麗麗躺在地上沒人理,血不斷從她背後流出,能夠清晰的感受到,生命在快速流逝。


    腦海裏想到遠在京都的家人,好想見見他們。


    眼睛閉上那一刻,她還在恨孟若曦,是她打碎了自己和家人在一起的希望,讓自己過得人不人,鬼不鬼,自己要她不得好死!


    劉大強踹了她一腳,“起來,別裝死,要是因為你,導致家裏被村長記恨上,我他媽宰了你!”


    王麗麗一動不動,血流滿了全身,地上幹涸的泥土都浸濕了。


    見她沒反應,劉大強再次踢向她,“起來,聽見沒有?犯了錯就裝死,信不信我揍死你!”


    王麗麗依舊一動不動,他漸漸察覺到不對,蹲下身,顫抖著手伸到她鼻子下。


    緊接著,一屁股跌坐在地。


    原來,人早已沒有了呼吸。


    “不!”他撕心裂肺的大喊,猛的抱起王麗麗,就快速往山下跑。


    不能死,不能死,怎麽可以就這麽死了,自己還沒折磨夠她。


    淚水不停從眼裏流出,痛苦侵襲全身,一臉的絕望。


    他是愛王麗麗的,兩年前被傷透了心,才控製不住對她拳打腳踢。


    王麗麗死了,他的心也跟著死了,接受不了她離開自己的事實。


    中途,孟若曦被疼痛驚醒,肚子不停的往下墜,身下濡濕的感覺讓她知道,羊水早已破了,自己要生了。


    “孟知青流血了!”眼尖的村民看到後,大喊道。


    “放我下來。”孟若曦喊。


    村民們遲疑,不知道該不該聽她的。


    李桃花及時趕到,檢查了一番後,讓村民把人放到草叢裏邊。


    孟若曦肚子上的傷口隻是為了拖延時間劃的,血流得多,看著嚇人而已,其實並不致命,眼下血止住就沒事了。


    李桃花剛吩咐完村民去家裏拿剪刀和酒精,孟若曦就已經生下第一個孩子。


    她這胎生的很快,不像第一胎,生了五個小時才生出來。


    轉眼,第二個孩子也出生了。


    李桃花震驚的看著,反應過來後,大喜過望,衝還在外麵等著,不方便進來的兒子喊,“生了生了,母子均安。”


    她高興極了,原本還擔心孩子不能保住,沒想到這麽快就生下來了,雖然哭聲羸弱,但沒關係,自己有自信能把孩子養好。


    生完兩個孩子,孟若曦很累,也不管孩子臍帶還沒從她身上切斷,就沉沉睡了過去。


    聽到母親說母子均安,時宴今忐忑的心略微放下。


    孩子已經不重要了,隻要妻子沒事就好。


    孟若曦再次醒來,已經是傍晚時分,轉頭,見時宴今守在床上,便沙啞著聲音問,“聞璟在哪?”


    以為她擔心孩子,時宴今瞬間眉頭緊皺,怒道,“臭小子被我罰到院子裏站著,你別管他。”


    “嗬。”孟若曦冷笑,不顧疼痛,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聲音裏透著狠,“去把他叫過來!”


    見她神色酷寒,時宴今頓時就明白了,溫聲答應,“好,我去把他叫進來,你剛生完孩子,別亂動,小心扯到肚子上的傷。”


    孟若曦沒理他,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


    時宴今歎了口氣,推著輪椅出去,孩子不聽話,自己也有很大責任。


    沒一會,小聞璟屁顛屁顛的進來,蹦噠到床邊,雙眼亮晶晶的看著媽媽,“媽媽,你醒啦?”


    孟若曦冷著臉,從床上下來,拿過一旁的棍子,就往他身上抽。


    “嗚嗚,媽媽,寶寶乖,不打,不打,不打寶寶。”小聞璟抱著孟若曦,哭的傷心欲絕,不明白媽媽為什麽又打自己。


    時宴今在一旁看著,難得沒有管孩子,但心卻疼得直抽抽,很是心疼孩子。


    李桃花急匆匆趕來,“怎麽了?”看清楚後,便沉默了。


    這次事情嚴重,兒媳差點沒了命,自己不能再袒護孫子。


    見所有人都不幫自己,小聞璟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仰頭委屈的看著媽媽,“嗚嗚,媽媽,不打寶寶,寶寶聽話,寶寶乖,不打寶寶。”


    他沒有躲,而是任由孟若曦打,隻會求孟若曦不要打他,拚命說自己乖,乖就不會被打。


    也是孟若曦時常對他說的字,他記得很牢。


    手裏棍子落地,孟若曦崩潰的指著門口,大喊。


    “你不乖,你一點都不乖,我不要你,你走,你給我走!”


    眼前蒙上黑霧,錯誤的決定和錯誤的孩子,毀了自己一輩子,坐在地上,抱著膝蓋,克製不住的失聲痛哭。


    為什麽穿越,為什麽嫁人,為什麽生孩子。


    “哇……”小聞璟害怕的直哭,撲到媽媽身上,怎麽也不肯離開。


    “要寶寶,嗚嗚,媽媽要寶寶,寶寶乖,寶寶聽話,媽媽要寶寶,嗚嗚,要寶寶。”


    孫子哭得太可憐,李桃花心如刀割,也跟著哭,“若曦……”剩下的話,卻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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