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隨封用力往桌上一拍:“那個狗娘養的,敢到我乘風宗放肆!”


    張浪幹笑兩聲,小聲提醒道:“這位應該是熙和親王長女,清河郡主沈頌英。”


    “啊!原來是清河郡主殿下!果然是英姿勃發,氣勢非凡,果然不愧我聖炎皇朝年輕一輩第一人!”


    李隨封改口的速度完全超出了張浪的預料,捋須感歎道:“也是,也隻有清河郡主殿下能有如此膽魄,敢以劍叩我山門。”


    張浪:......


    喂喂喂,你這變臉的速度也太快了點吧?


    李隨封突然想到了什麽,看向了張浪道:“老弟,你從中京來,應該和清河郡主認識吧?要不......”


    張浪就知道李隨封在打什麽主意,這次他首次斷然拒絕了李隨封的要求:


    “我不去,宗主您自己去吧...這卷子我自己帶給老祖宗那邊用印,就不麻煩宗主了。”


    說著,他從裏隨封手中抽過了卷子,率先快步往山洞外走去:“按您剛才說的,我去獨夫閣,您去歸元峰,清河郡主那邊,您自己看著辦吧,回見!”


    張浪反常的反應讓李隨封大感意外,倒也沒有阻攔。


    隻是看著張浪消失的背影,一雙丹鳳眼眯成了一條縫。


    “這小子……有問題啊!”


    張浪出來之後,就以最快的速度往獨夫閣趕去。


    一邊小跑,一邊自言自語道:


    “這個瘋婆娘簡直是不可理喻!”


    “老子好不容易騙她去了北境,竟然還被她一路找到這裏來。”


    “神經病啊!”


    “趕緊的,不然要被她發現我在這裏,我這輩子算是完了!”


    由於有李隨封給的宗主令牌,加上他這三年的努力,張浪在宗內可以算得上暢通無阻。


    按理說,獨夫閣所在的小孤峰普通弟子是不能進去的。


    張浪卻隻是在山腳下和把關的弟子交換了一下眼神,就直往峰頂而去。


    一口氣走那麽多路,張浪雙腿發酸,卻一刻都不敢停留,隻想趕緊地走完入踏浪峰最後一個流程,徹底遠離這個瘋婆子。


    到了山頂,張浪就遠遠看到了一座二層小閣樓。


    閣樓看上去有些年久失修,閣樓前豎著一塊高數丈的岩石,上麵寫著“獨夫”二字。


    “就是這了。”


    張浪快步推門而入,門剛一打開,就聽到了:


    “小妹妹思郎君呀~郎君在何方?”


    “小妹妹念我滴夫呀~夫君為何人?”


    ……


    這唱腔要多婉轉就有多婉轉,要多悠揚就有多悠揚。


    小曲聲中,張浪就看到常師賢身披一身粉藍色紗裙,胸前裹著抹胸合歡裙,一雙皺巴巴的老手掐出了標準的蘭花指,步態輕盈在閣中兜圈子。


    一張老臉通紅,身上酒氣連在門口的張浪都覺得刺鼻,地上倒著一個空掉小酒壇子——正是張浪送給常師賢兩壇酒中的一壇!


    張浪:......


    這!


    太也他麽的辣眼睛了!


    與此同時。


    李隨封已經趕到了歸元峰。


    作為乘風宗的主峰,歸元峰在乘風三十三峰之中最為雄偉。


    往日宗內有事的時候,全宗有點身份的都會聚集在此處。


    歸元鍾一響,峰上應該熱鬧非常才是。


    可當他來的時候,卻發現歸元峰上空無一人。


    隻有幾個負責峰上雜務的六代弟子正手足無措地站在一起,看向了山門的方向。


    “你們不去打掃,在此處聚集為何?”


    在其他六代弟子跟前,李隨封宗主的架子端得十足。


    六代弟子們見到李隨封,趕緊低頭彎腰行禮。


    其中膽子大一些的一個弟子小聲稟報道:“宗主,您還是趕緊去山門那裏看看吧,六位長老,三十二位山主,還有一百零八堂的堂主都過去了。”


    李隨封聞言輕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沉聲道:“這個本宗主有數,你們別在這裏看熱鬧了,該忙什麽就忙什麽去。”


    弟子們如蒙大赦,各自散去。


    李隨封則看了眼不遠處,高懸在鍾樓頂上的歸元鍾,嘀咕了句:“三劍三響,祖師爺,你們這是有多緊張啊?”


    不過清河郡主的身份確實尊貴。


    如今的聖炎皇朝治下,各大宗門都服服帖帖的,像清河郡主這種有封號的宗室親臨,一定是要做好接待工作的。


    更別說清河郡主是當今宗室子弟之中天資最為卓越的存在,連聖皇都非常重視她。


    民間甚至有傳言,她有追逐開國女帝的可能。


    甚至...甚至還有傳言,她將是下一任儲君的第一人選。


    聖皇陛下膝下有三子,可論天才程度,沒有一個能比得過清河郡主。


    如今聖朝宗室之中,已經無人能匹敵清河郡主的光輝了。


    如此尊貴的身份擺在那裏,就算是李隨封哪裏敢輕視?


    而且對於這位郡主近三年的動向,宗門之間早就傳遍了。


    三年前,清河郡主突然從中京前往北境,從北境第一大宗蓬萊觀開始,叩山拜訪。


    短短一年半的時間,就將整個北疆給掃了一遍。


    後來又轉而去了西塞,將西塞三州七十六宗門又轉了個遍,今日才轉道來了南疆。


    李隨封前幾日也得到了清河郡主離開西塞的消息,他也沒想到她竟然將乘風宗當做了進入南疆之後的第一站。


    至於清河郡主為何花費三年時間從北疆叩山到南疆,這說法就有很多了。


    有的說是清河郡主為了效仿當年女帝一劍平天下宗門的壯舉,也要將當今有名有號的宗門全部拜訪一遍。


    還有些小道消息說,清河郡主是在找人,至於是在找誰,那就不知道了。


    李隨封想著關於清河郡主的事,就已經來到了山門前。


    乘風宗山門前,雙方陣營涇渭分明。


    乘風宗的長老山主們站在山門前,與對方一溜穿官服的相對而立。


    而在雙方之間大約一裏的空地之中,十六個妙齡少女正持劍指向了乘風宗眾人。


    乘風宗眾人也已經各色兵器在手,戰意濃重。


    乘風宗上下並不知道來者是清河郡主,有這樣的反應是情理之中。


    李隨封心中一個咯噔,腳尖在地上一點,飄到了少女跟前,張開雙臂道:“別動手啊!有事好說,咱們乘風宗向來都是聖皇陛下最忠心的子民……諸位可否給本宗主一個麵子?”


    最後一句當然是對著那十六個妙齡少女,以及她們背後那輛豪華至極的馬車說的。


    半晌後,馬車中傳出了個“嗯”字。


    妙齡少女們才齊刷刷抖了個劍花,歸劍入鞘。


    李隨封暗自鬆了口氣。


    好家夥,這險些釀成大禍啊!


    這時在他身後的八位長老對視了一眼,齊聲道:“宗主,山門大陣乃本宗門麵,豈容如此羞辱。”


    這都被人用劍頂到腦門上了,乃是奇恥大辱,可看著宗主的樣子竟然就這麽算了?


    李隨封白了他們一眼,心中忍不住歎了口氣。


    論道修玄之士什麽都好,就是處事太過耿直!


    這要是小浪老弟在,怎麽可能會發生雙方持械對峙的事?


    他冷聲道:“什麽羞辱不羞辱的?清河郡主,不過是在以劍問禮而已,趕緊的,把你們的家夥事都收起來!”


    他特意將“清河郡主”四個字加重了聲音。


    被李隨封點破清河郡主身份的時候,乘風宗眾人立刻響起了一陣陣吸涼氣的聲音。


    人的聲,樹的影,雖然身處南疆,清河郡主四個字還是如雷貫耳的。


    乘風宗的諸位雖然修為未必比清河郡主弱,可也不敢對清河郡主動手。


    此時,對麵馬車的門簾挑開。


    一個身穿一身白裙,身材高挑的女子從馬車中彎腰走出。


    女子容貌絕美,神色清冷,懷中抱著一把裝飾極其華麗,劍鞘上鑲嵌滿寶石的長劍,冷聲問道:


    “我來找個人,宗主行個方便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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