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搞笑吧?”


    張浪在車馬行前,指著側前方一頭驢子道:“就這玩意,你賣我五十兩?你是想銀子想瘋了吧?一匹上好的馱馬也就這個價!”


    “現在就這個價,你愛要不要。”


    車馬行的老板看了眼張浪的身上穿著,低聲罵了句:“南蠻子,沒錢裝什麽裝。”


    張浪:我...!!


    他低頭看了眼穿著的南越服飾,知道自己這是被當成豬殺了!


    可是他進山去,沒有個交通工具自己走上幾百裏地實在是太痛苦了。


    他和老板又討價還價了幾次後,對方是一點鬆口的意思都沒有,他隻好作罷了。


    五十兩買頭驢?他又不是傻逼!


    張浪轉身離開,那車馬行的老板還朝他的後背狠狠吐了口唾沫:“賊南蠻,我呸!”


    張浪全當自己沒有聽見。


    現在兩國正在戰時,雙方百姓同仇敵愾,有這樣的反應實屬情理之中,加上他自己又不是真的南蠻,過耳即忘。


    車馬行不行,那隻能去養馬戶家看看,運氣好的話,今天傍晚就能進山了。


    誰知他還走出這一條街,就聽到背後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同時車馬行老板焦急的聲音也響起:


    “客官且慢!且慢!”


    張浪轉頭一看,就見到車馬行老板滿頭大汗,氣喘籲籲地飛奔過來。


    肥胖的身體配上誇張的動作,都說明他已經竭盡全力了。


    “老板,你既然不賣,又來攔我作甚?”


    張浪冷聲問道,語氣自然好不到哪裏去。


    剛才還朝張浪翻白眼吐口水的老板此時卻換上了極盡諂媚的笑容,連連行禮道:


    “客官,請恕我老朽老眼昏花,不識好歹,請客官移步至小店,小店已經將客官所需的馬匹備好。”


    張浪看著老板前倨後恭的樣子,心中疑惑,不知道這家夥怎麽突然就轉了性子,於是試探道:“五十兩我可是沒有的。”


    “嘿,您再跟我說五十兩的事,真的是無地自容了。”


    老板熱情地拉著張浪往車馬行走去,等到兩人到的時候,一匹上好的馱馬已經在車馬行前整備妥當了。


    張浪指著各種鞍掛齊備的馱馬:“這...”


    “客官您看,這馬雖然不快,但勝在耐力長久,客官若是在山中行走,比一般的馬還好用。更重要的是,這馬不挑草料,山中的花草,隻要無毒,它都能吃得,實在是遠行用的上佳之選。”


    車馬行老板熱情介紹:“這馬鞍,披掛都是本店隨馬贈送,一點小心意,不足掛齒。”


    張浪前後轉了一圈,滿意道:“不錯不錯,這才值五十兩麽。”


    “什麽五十兩?”


    車馬行老板挑眉道,“客官你說笑了,這馱馬...這馱馬不值錢,哪裏需要五十兩!”


    “那...三十兩?”


    車馬行老板先豎起了一根手指,猶豫了下還是張開了五指。


    張浪:......


    “一分不少你說個屁!”


    “五兩!”


    車馬行的老板斬釘截鐵道。


    張浪忍不住鼓掌:“老板大氣!”


    “不過五兩銀子老板你難道不虧本麽?”


    車馬行老板絲毫不為所動,聲音堅定無比:“那要看是誰買了,像客官這樣的貴客的,這五兩銀子對小店來說都是蓬蓽生輝。”


    雖然他很想表現得【大義凜然】一些,可是張浪依然從他微微顫動的眼角看出來:


    這家夥是心疼壞了。


    奇怪,剛剛還南蠻南蠻的,怎麽一轉頭就成貴客了?


    正在這時,張浪卻瞥見了街角一個熟悉的人影。


    那道人影見到張浪以後也快步地迎了上來,十分熱情道:“世...小爺,您到通渠鎮來了,怎麽不和我說一聲。”


    來人正是臨江城的城門官老王,不過看他身上的煥然一新的官袍,看樣子是高升了。


    嗯...這麽說得話,那車馬行老板態度轉變就合理了。


    車馬行老板見到城門官,哦,現在是通渠鎮鎮守都尉,快步上前拱手道:“都尉大人,你和這位客官...”


    “老閻,這位可是本都尉的貴人。”老王板著一張臉道,“我知道你平日裏狗日的習慣狗眼看人低,但是這位,你要是敢亂來,本都尉帶人封了你的店!”


    車馬行老板額頭上出了一層密汗,連連拱手道:“大人瞧您說,小人怎麽敢喲。”


    “不敢就好,這馱馬是你準備賣給小爺的?”


    “賣?怎麽可能賣?大人您是瞧不起誰呢?”車馬行老板胸口拍得噗噗響,“這是送給這位貴...爺的。”


    張浪忍不住暗笑兩聲。


    這一轉眼,連五兩銀子都不要了。


    老板是真的上道。


    張浪本來還想付點銀兩的,但車馬行老板都跪下來了求他收下了,他隻好點頭道:“那就多謝了,老王哥你以後多關照關照他的生意。”


    老王哈哈大笑:“小爺放心,您說什麽就是什麽,來來來,今日一定要讓我做東,請您喝一場。”


    車馬行老板心中大喜。


    雖然他虧了一匹馬,可是有張浪這一句話,他以後在通渠鎮基本上可以橫著走了,誰還能欺負到他的頭上?


    這生意,太他娘的值了!


    張浪那邊拗不過,同時也想讓老王跟著幫他采買一些東西,就答應了下來。


    等到張浪牽著馬跟著王都尉走後,車馬行老板才長出了口氣,揮去了腦門上的汗水。


    他突然想起了什麽,快步小跑到店鋪的後堂,畢恭畢敬道:“那個...這位女俠,我已經按照你說得辦了,你可以放過我了吧?”


    “哼,算你識相,記得,以後不管是我聖朝子民還是南越的百姓,做生意還是要公道的。”


    扔下這句話,那道頗為雄壯的身影便在消失在了後堂之上。


    車馬行老板這時才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捂著胸口道:“好險啊!早知道那個南,我呸,那位爺和王都尉認識,我犯得著招惹他麽?我這一店的牛馬,險些都沒了啊。”


    張浪和王都尉一起才買全了東西,又和他們喝一場酒,趁著天色還沒黑就上路了。


    他想趁著還沒完全黑出關去。


    從聖朝往萬越王盟隻有這一個關口,若是去晚了還真不一定能出去。


    天擦黑的時候,張浪趕到了關口前。


    這個時候,出關的隊伍排得老長。


    雖然現在是交戰之時,但是兩國都很默契地沒有徹底封閉民間邊境的貿易。


    萬越王盟那邊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聖朝這邊純粹是因為南疆宗門與萬越王盟之間有一些交易無法斬斷。


    南疆本來局勢就不穩,朝廷自然不會真的斷了所有宗門的財路,到時候引起宗門的強烈反彈,最後受損的還是朝廷。


    盡管如此,這出關的檢查還是很嚴格的。


    一些違禁品,比如丹藥之類的是絕對不能流出關去。


    因此這一條隊伍前進的速度極慢。


    張浪排在後麵,基本上就沒看隊伍怎麽動過。


    就在天色將要徹底黑下來的時候,關口的士兵吹起了閉關的號角。


    別啊!


    這要在這關前過夜,那還不如在通渠鎮好好睡個覺呢!


    張浪心中著急,幹脆從馱馬背上站了起來,舉目眺望,卻又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不得不說,浪某人在南疆三年,熟人的規模已經幾乎遍布整個南疆了。


    此時正在關城城頭上,扇著扇子,遠眺夕陽的正是許久不見的許歸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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