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守仁笑著上前拱手行禮道:“沈都督遠道而來,不知道對我們送出的這份大禮可還滿意?”


    沈四石微微睜開一條眼縫,虛弱的目光從陳守仁臉上迅速掃過,旋即閉上道:


    “你在流朱城是什麽位置?”


    “七子?不像。”


    “十二護?哼,本督從未聽過十二護中有低於五十的。”


    “又或者說是六十二賢人?八百內城弟子?”


    沈四石沒有見過陳守仁,所以到現在依然將陳守仁當成了流朱城的弟子。


    他口中的七子,十二護,六十二賢人,八百內城弟子都是流朱城中核心力量。


    流朱城和踏浪峰不同,規模頗為龐大,這八百多人在流朱城就算是最為強大的存在。


    若是輸給這樣級別的對手,沈四石心中勉強還能接受。


    可陳守仁卻搖頭道:“哈哈,大都督說得沒有一個是對的。”


    沈四石再次睜眼,語氣暗沉道:“難道你隻是一個外城的弟子?”


    陳守仁繼續搖頭否認:“非也非也。”


    “嗬嗬,難道流朱城為了避嫌,讓一個城外客來此承擔如此重要的任務?看來流朱城也知道,得罪了聖朝會是一個什麽下場。”沈四石強行給自己找了一波麵子。


    他堂堂南疆大都督輸在流朱城一個城外客手中,那簡直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無論如何他都沒辦法接受這個結果。


    陳守仁展開一張空白的折扇,輕輕搖晃道:“我說得非也,是說我並不是來自於流朱城。”


    “什麽!”


    沈四石猛然睜眼,定定地注視著陳守仁。


    “你不是流朱城的人!?”


    陳守仁嗬嗬笑道:“嗬嗬,都這個局麵了,我還有必要騙大都督麽?”


    沈四石臉色迅速漲紅,咬牙切齒問道:“你不是流朱城的人,那是什麽人!”


    陳守仁淡淡應道:“在下不過是一個山野閑居之人,上不得什麽台麵,大都督應該從未聽過。”


    沈四石不可置信地看著陳守仁,隨後又在他身後的眾人身上一一掃過,他失聲問道:


    “你們中間,難道沒有一個流朱城的弟子?”


    “大都督你在說什麽,此戰是我折缽山打的,和流朱城有什麽關係?”陳守仁不由嗤笑道,“大都督莫非以為,因為流朱城如此龐然巨物站在身後,我們才贏下此戰的?”


    沈四石下意識反問:“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陳守仁斬釘截鐵,張開雙手道:“此戰殺人者,越人也,流血犧牲者也是越人也,和流朱城何幹?”


    陳守仁停頓了一下,不屑補充了一句:“流朱城那群縮頭烏龜,什麽時候膽敢上岸攪動風雲了?”


    沈四石似乎聽到心中有一根弦崩斷的聲音,雙手忍不住微微顫抖了起來。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被流朱城打敗,以至於落到了如此田地。


    當炸營已成事實後,他甚至連做最後掙紮的勇氣都失去了。


    在他看來,如此糟糕的局麵,又有流朱城在,他做什麽都已經沒有用了。


    也正是在如此強烈的負麵情緒下,他才沒有刻意躲避從背後襲來的一千八百根毒針!


    可誰知道......


    這其中根本就不存在什麽流朱城!


    他不過是敗在一群...孱弱無比,他甚至連正眼都懶得給的越人手中!


    想到此,沈四石又羞又怒。


    他再次快速掃過眾人。


    以他的眼力,一眼就能看出來這些人中,最強的就是四境的陳守仁。


    至於陳守仁身後的那些人,一個個稱之為臭魚爛蝦都不為過!


    沈四石怎麽敢相信自己竟然敗在一群烏合之眾手中!


    背上被毒針所傷的地方傳來了一陣陣痛徹心扉的劇痛,讓他的情緒更加崩潰。


    他沈四石謹慎一世,竟然在這個關鍵時刻,所作出的判斷和決斷沒有一個是對的!


    他不甘地從喉間發出了一聲聲如同病獅垂死的呻吟,卻說不出一句整話來。


    這時,陳守仁上前道:“事已至此,大都督心中再憤怒,再後悔也無濟於事了,不如給你我雙方都行個方便?”


    沈四石憤怒地盯著陳守仁,從吼間生生擠出了幾個字:“怎麽方便?”


    陳守仁收起折扇,踱步道:“大都督背上所中之毒乃是噬心散,大都督應該聽過此毒,七境以下,一旦中毒,過程漫長不說,而且痛苦異常,而且此毒是沒有解藥的。”


    沈四石的呻吟聲突然一斷。


    他剛才就已經猜到自己中的是什麽毒,可親耳聽到陳守仁確定,心中還是生出了幾分恐懼。


    這種劇毒世所罕見,而且修為越高痛苦越長。


    像沈四石這種到了六變宗師巔峰的,更是其中最為漫長的。


    可偏偏這種毒過了十二個時辰就算是聖王親臨都無解。


    如果沈四石現在是在中京的話,尚且還有一線生機。


    可是在折缽山...他麵臨的便是一個極其漫長又極其痛苦的死法。


    沈四石從牙縫中擠出一句問話:“你為何會有噬心散!”


    據他所知,此毒在中京也隻有皇室以及極少數的幾人有。


    而在中京以外,也隻有那幾個數得著的宗門可能有。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個陳守仁的背景......


    陳守仁聳了聳肩道:“這個大都督就不用關心了。”


    陳守仁當然不會說出噬心散是他師父儒聖公紀不慍的。


    更不會說他是偷偷拿來的。


    他隻給了沈四石兩個選擇:


    “大都督現在要麽痛苦絕望地死去,要麽和我做一個交易。”


    沈四石雙目赤紅,深吸了口氣後,顫聲道:“說吧,什麽交易。”


    “很簡單。我現在就了解了大都督的痛苦,然後借大都督的人頭一用。”


    陳守仁笑眯眯道。


    沈四石的人頭,那可是好東西!


    能否徹底收拾了北越,他的人頭可是能派上大用場的。


    沈四石突然冷笑道:“反正本督已經中毒了,你等本督毒發身亡,難道還拿不走本督的人頭?”


    陳守仁搖頭道:“大都督這就有所不知了。”


    “願聞其詳。”


    陳守仁笑道:“大都督毒發身亡之時,全身潰爛,臉上沒有一處好肉,就算割下大都督的頭顱,也無人認得這是大都督。”


    “那樣的頭顱,可是一點都不中用了!”


    沈四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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