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拍攝結束的很順利,沒有任何意外發生。


    還是由黑瞎子開車,你們來到了最後的地點。


    劇組將在這裏殺青。周期大概半個月。


    你和老烈約定殺青後再去這個山林附近的城市。殺青後在去看戶口的事兒。


    老烈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憋住了什麽也沒說。


    你懂他在顧慮什麽,這個戶口的歸屬地,有點超乎你們所有人的預計。


    落在了一個你完全沒有印象的古鎮裏。


    甚至戶口本上有沒有其他人都不好說,你真不想突然出現一對父母。


    毫無印象的父母。


    不過這個問題老烈提前跟你解決了:“沒父母。”


    但是有一些其他問題。


    你懶得多問,車到山前必有路,專心幫完琵琶是正事兒。


    比起草原的拍攝。


    新換的拍攝場景的住宿條件又往下降了一個檔次。


    好消息是有淋浴間,壞消息是隻有涼水。


    可憐黑瞎子在你洗漱的時候還得吭哧憋肚的給你先燒水。


    劇組租了一排院子,這地兒平時仿佛就沒什麽人住,當地的居民也很少,基本上都是些老人家。


    說話也聽不懂,不過都很和藹。


    見到黑瞎子後還有個老太太給了你們倆雞蛋。


    這是一個很落後的小山村,感覺上比你們在南埔寨落腳過的村子差不多。


    現代化設備幾乎為零,連電視機還是你小時候的那種鍋蓋款。


    灶台更是別提,得燒火。


    你們劇組的飯往往都是提前車從山下往上拉,到手裏都是涼的。


    黑瞎子果斷決定自力更生,再苦再累也不能讓媳婦吃涼飯。


    那倆雞蛋在頭一天晚上就讓你們給煮了一人一個分著吃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黑瞎子照例起得很早,你一睜眼他正好回來,那閑適的姿態像極了帝都剛剛遛鳥晨練回來的老大爺。他甚至手上還盤著點東西。


    湊近一看。


    好家夥鳥蛋。


    再一看哥們手上的袋子裏還有幾根玉米。


    要麽說咱黑爺是外出旅行必備呢,不管什麽環境照樣能把人照顧的非常妥帖。


    早餐是小野蔥炒鳥蛋,加玉米,以及還有劇組姍姍送遲的豆漿和包子。


    黑瞎子就這灶裏的餘溫,把包子和豆漿擱在鍋裏一放,出門的時候正好是溫和的。


    臨上山你和瞎子還逛了趟超市,零食水果也是夠得。


    你看著屋裏的物資,頗有種日子就在這過的感覺。避世也挺好。


    山裏信號實在太差了。


    連微信收個消息都得緩衝半天。


    胖子醒了沒啥大事兒,鐵三角再次全胳膊全腿的全體匯合。


    他們也要歇一陣子。


    大小毛也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是未來的行動要退出了,他們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恢複期。


    最絕的是花貓。跟著無邪張啟靈油皮都沒怎麽破,回去活蹦亂跳直接跟周周告白了。


    周周接沒接受不知道,反正小輝發來的最後一條視頻是花貓正在挨揍。


    旁邊還一群起哄的。


    最近花貓也沒在群裏說過話,你覺得八成是被拒絕了。


    拍攝是在你們落腳的附近的一片林子中。


    荒山野嶺,甚至還有鹿。


    自從懷孕後,飲食雖然沒有任何改變,但你的覺明顯變多了,拍到半途你看著監視器直接睡著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沒人叫你,是黑瞎子一直守在身邊。


    風很好,空氣也不錯,溫度適宜,連蚊子也隨著天氣的轉涼消失了蹤跡。


    大家似乎有意都放低了聲音,黑瞎子倚在你身邊,也睡著了。


    你是被林間的小鹿舔醒的。


    醒的時候,黑瞎子歪在你身邊,手牽著你的手腕。


    你突然覺得,和他隱居山林其實也挺好。


    直到鹿走向了黑瞎子,開始啃黑瞎子頭發。


    先衝過來的是妝造老師。黑瞎子還帶著假發。


    這也成功避免了黑瞎子被鹿薅凸的悲劇,但轉移到了妝造老師的身上,當天補頭發不說,晚上還得把假發洗一遍。


    這條視頻被男一發到了網上,成為了年度最搞笑排行榜的top12。


    在劇組是可以排top1的。


    那鹿是真不怕人,而且什麽都吃。


    塑料袋,煙頭,甚至演員的戲服。啃得都很不亦樂乎。


    這也間接導致了場務老師們驟增的工作量。


    為了保護動物,場務老師們連周邊的煙頭塑料袋都撿幹淨了。


    拍攝期間還得隨時注意這頭鹿會不會啃電線或者衝進鏡頭裏。


    第二天拍攝的時候,這個事情嚴重到了另一個極端情況。


    眾所周知,鹿是群居。


    這頭鹿在混了一天發現劇組有人投食後呼朋喚友攜家帶口的過來了。


    它們似乎隻有一個目的。


    塑料袋。見到塑料袋就開啃,連小餅幹都不屑一顧。


    導致場麵一度混亂拍攝一度暫停。人與鹿之間的塑料袋大戰就在這片山林裏爆發了。


    你是真沒想過為什麽一個劇組能有這麽多塑料袋。


    幾乎人手兩三個的程度。


    還不包括盒飯的那些。


    弄得你們極為無奈,隻能想辦法轟,最後還是男一拿手機放的狼嚎才製止了這場混戰的繼續。


    鹿聽到狼嚎跑了,你們繼續拍攝。


    直到拍到了晚上,你才隱約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


    周圍太安靜了連蟲叫聲都小了很多。


    黑瞎子這場戲剛結束,他單手抓著威亞的繩子平穩落地。


    一落地就朝你走來。


    他顯然看見什麽了,菌絲治愈了他的眼睛,還保留了這人的夜視能力。


    黑瞎子對圍在周邊的群演打了幾個手勢,幾個人開始掏家夥了。


    不會是那個組織的圍過來了吧,你有些擔心的站了起來。


    黑瞎子卻對你笑了笑:“沒事,狼群。燈亮著他們一時半會不會過來。”


    劇組大型的設備很多,狼群向來謹慎,隻是圍到了附近,可能一會兒就走了。


    這事兒通知了琵琶,琵琶也沒什麽反應。


    反而是男主肉眼可見的慌了:“不能是我白天放狼嚎招來的吧。”


    “不排除這樣的可能。”黑瞎子沉吟一會笑著說道。


    不過好在在你們提心吊膽中,拍攝順利收工了。


    幾個充當群演的兄弟們也在拍攝後跟隨狼群走了一段,狼群不會無緣無故的招惹人類,所以可能是附近發生什麽事兒了。


    等你們回去後不久就收到了消息,隔壁山在伐木,並且今天傍晚起火了,現在經過當地的支援已經在撲火過程中。


    起火原因就是伐木工人在幹活過程中點了根煙,煙頭著了。


    因此驚擾了狼群。


    得知此消息後,十來個充當群演的你的同事們連夜趕到了火場幫忙。


    你在群裏發了大家注意安全一路順利後就放下了手機。


    環境一直在被破壞,不管人類是否在維護,但是有人類的世界就會無可避免的發生這些事情。


    你一開始隻覺得無辜。


    總覺得大海沒怎麽去過,大氣汙染和你的關係也不大。


    為什麽有罪的時候你也要背負。


    可今天你突然發覺。


    對於自然,人類本身就是種原罪。隻要人類還在喘氣,還在生活,對自然就是破壞的一員。


    雖然這罪,罪不至死吧。


    你會想起,在前不久瘟疫造成的封城那段時間,環境肉眼可見的變好了,常被霧霾包裹的城市時隔許久再次出現藍天。


    也許重啟,對於人類的未來才是種正確的選擇。


    你沒有辦法讓所有人都回歸到原始生活狀態,去與自然共處,唯有重啟可以。


    黑瞎子拎了桶水,正光著膀子背對你擦洗著自己的身體,水珠順著他的背脊滑落,沒入他的迷彩褲中。


    你走上前扯了扯他半鬆的腰帶:“沒人過來,脫了吧。”


    山裏的天偏潮,衣服尤其不好看。


    他轉過身,看著你慢慢解了腰帶。目光深的勾人。這像是一場表演。


    而你是唯一的觀眾。


    你是真想不通為什麽脫個褲子都能搞得這麽澀氣。


    等黑瞎子擦完,你已經快在床上睡著了。


    他是光著進的被窩,你大腿旁清楚的碰到了某個灼熱的存在。


    睜眼看過去,就是這人放大的墨鏡。


    唇舌被他完全掠奪走了呼吸空間。


    他按住你的手腕兒固定在頭頂。


    床很硬,這人還拿手墊在了你的腰下。


    但最終,還是什麽都做不了。


    隻能默默看著這個人跟泰迪一樣無能狂蹭。


    你翻了個身,其實也被撩撥的有點不太好,但是為了崽子。


    你可不想孩子一出生就攥著拳頭瘋狂錘孩兒他爹,問他:“你得(dei)勁麽!你得勁嗎!”


    好在黑瞎子隻是鬧一鬧,並沒接著打擾你的睡眠。


    你感受到他在你耳垂邊落下輕輕一吻後就陷入了夢境。


    夢裏的你成了個小尼姑。


    看那人坐在寺裏臉帶墨鏡卻仍看得出眉眼帶笑,他分明坐在佛前蒲團上,卻端地是輕浮放浪,那雙眼仿佛隔著鏡片在你身上繞啊繞。


    你隻敢隔著門偷偷看他,想著自個兒才不會喜歡上他呢,盡管他瞧著一副風流多情模樣。


    但心裏卻覺著莫名癢癢了起來。


    仿佛這人你早就見過一般。


    他扯了你的手,指背在你的臉頰劃過。


    你說,菩薩不會原諒咱倆的。


    然後你就醒了,醒來後你隻覺得倆字兒,造孽。


    八成是黑瞎子睡前給你勾的,連做夢都做不踏實。


    但這夢來的無端,瞎子端著早飯進屋的時候你忍不住跟他描述了這個夢。


    你之前做夢好歹都是有點預示的,這夢比起來多少有點無厘頭,你本以為能在黑瞎子這裏輔助獲得點信息,卻隻見黑瞎子拿起了你的手腕兒。


    他竟然在給你號脈


    “媳婦,有胎心了。”


    你學著他的樣子將雙指擱在了手腕上,起初不得要領,他引著你搭上了那跳動的部位。


    很清楚的兩個心跳。


    也就是這刻,你才終於有了要為人母的感覺。


    那條生命清清楚楚的落在你的手上,顯示著它蓬勃的生命力。


    他抱住了你,下巴在你的發頂輕輕蹭了蹭:“再堅持兩個月。”


    你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什麽。


    一直到拍攝現場這人的笑都沒斷過。


    就挺離譜的。


    晚些時候,通過時有時無的網絡,老烈給你發了你的戶口信息。


    竟然落在古鎮的廟裏。


    你的戶口上無父無母,似乎是個孤兒,據調查前半生是由一個老和尚撫養的。


    但這完全不在你的印象範圍內。


    這信息一出,正趕上黑瞎子第二天沒戲拍,你們幹脆直奔戶口所在地。


    比起廟,這地兒更像個祠堂。寺廟中的人沒有一個對你有印象的,倒是那個據說撫養你的老和尚早已皈依佛祖,隻留了個金身在寺廟中。


    小沙彌帶著你們兩人見到了哪位老和尚的金身,在一口鍾下。


    這事兒多少有點離譜。


    但是人已經去世,後麵更是無法查證。


    對這周邊附近,你同樣的毫無印象。


    別人穿越可能要麻煩戶口的問題,你這穿越還自帶。


    而且自帶的毫無破綻。


    你又提起了那個夢,是的,這裏一個地方和你夢中完全重合了。


    黑瞎子表示對這裏也毫無印象,並沒有來過,反而是對這個夢的內容有點熟悉。


    你看向他。


    黑瞎子挺認真地說:小時候聽戲裏唱過這一折,思凡。


    恩??


    “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師父削去了頭發。然後呢?”你一臉懵。


    這是清宮大戲《勸善金科》中的一段。借著小尼姑色空、小和尚本無,私奔逃離佛門不守清規的事兒來宣揚因果報應。


    “事實上佛祖菩薩才懶得管凡間的男女情,真正限製他們的,是打著菩薩佛祖的人。


    和很多時候一樣,宗教沒什麽問題,搞出事兒的都是那些嘴上奉信宗教謀私壓迫他人的人。”黑瞎子說著給佛像上了炷香。香的煙火亂了,你的心也亂了。


    “你的意思是...”


    他看向了你,用指腹擦過你的唇瓣:“媳婦兒,人多眼雜。”


    帶路的小沙彌掉頭就跑。


    不是,為什麽連戶口都在有人為作假的。


    黑瞎子一點不慌的,看著小沙彌跑了兩步,手上不知道拿了個什麽東西,對著樹就是一彈,那東西擦著小沙彌臉邊過的,小沙彌直接下的坐到了地上。


    你眼見著黑瞎子飛身追了出去,蹬了一腳剛剛的樹,樹跟著搖晃一下,一坨白色的東西落下。


    又鳥驚叫著從樹冠飛出。同時黑瞎子穩穩立在小沙彌麵前,一歪頭:“帶路吧,我們還有人沒見。”


    你走上前,才發現黑瞎子手裏接的是什麽東西。


    鳥蛋。


    造孽啊。你扶額。


    黑瞎子還怪無辜的:“早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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