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以時日她的醫術出了名,那麽京中尋她看病的夫人定然數不清。


    更甚者或許還會有宮中的貴人。


    可不要小看了這些夫人,她們所知道的事情未必少了。


    霍時北這次當真笑了起來,少了幾分虛假,多了幾分讚賞,“倒是不枉費我留你一條性命。”


    正事說完,他又不正經起來,“不過話說起來,你是怎麽看上邵巍這家夥的,除了長相勉強還說得過去,那脾氣簡直臭到跟茅坑裏的石頭沒什麽區別。”


    這話題跳躍的未免太快,顧青禾一口氣險些沒提上來,隨後解釋道:“我跟邵將軍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還有,他脾氣不臭,挺好的。”


    霍時北一臉的不用解釋,我都清楚的表情看著她。


    都能覺得邵巍的脾氣好了,還有什麽可解釋的。


    好吧,看樣子這是個聽不懂話的,顧青禾立刻將話題移開,換了個方向。


    “既然是合作,霍公子不妨說說自己現在知道的東西有多少。”


    霍時北揮了揮扇子,眸光淡了些,“不多,和我爹一同參與那場戰役的人都死了,罪名被推到了你哥哥身上,死無對證,自然是那些人說什麽便是什麽,哪裏是這麽好查的。”


    “若是還有人活著呢?”顧青禾冷不丁道。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霍時北啞然失笑,看向顧青禾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異想天開的傻瓜。


    當然。


    她不僅知道自己在說什麽,甚至清楚的記得那個還活著的人姓名,大概位置。


    畢竟這是前世她唯一抱有希望的人。


    若是這一世霍時北能提前將此人找出來,那麽她們或許便能提早一些到達真相。


    “牛軍。”顧青禾道:“家住柳岸村,但現在或許為了活命已經隱姓埋名舉家搬遷了,具體搬到哪裏我並不清楚,但他自幼在柳岸村長大,極其念舊,應當不會舍得搬太遠,霍公子定然有辦法將他找出來的,對嗎?”


    今日與顧青禾的這些談話屬實有些超出了霍時北的想象,顧青禾提出合作時他的想法毫無例外時不屑的,即便是在剛剛,也是抱著渾不在意的心態。


    她說的不錯,依靠著她的那一身醫術,確實能夠幫他不少,但霍時北可沒有靠女人的打算。


    但她說出的話再次讓霍時北無言一番。


    片刻,他認真道:“你是如何知道此人還活著的。”


    “說來荒謬,倒不怕霍公子不信,但我自幼時起便和兄長有些特定的心靈感應,他在戰場上出事時我在家中病了三天三夜,前些日子夢見了兄長,這些話都是他告訴我的,甚至於來找霍公子合作,也是兄長夢中與我說的。”


    霍時北膛目結舌,這何止是荒謬,簡直是荒唐了。


    可她信誓旦旦一副確有此事的樣子。


    可除了這樣,好像確實無法解釋她是如何知曉的此事,除非陳青山還活著,在暗中替她出主意。


    但這顯然不可能。


    她既然不想說,霍時北便也沒再刨根問底,雖對這位牛軍沒抱什麽希望,還是撐著額頭道:“你說的這個人,我會派人去找的。”


    說完他從袖中摸出一塊小巧的玉牌,“拿著這個,下次再進來便不用如此偷偷摸摸了。”


    “當然,你也可以讓邵巍領著你來,這人反正素來不守我這裏的規矩,來去自如。”


    他顯然是已經認定了顧青禾跟邵巍之間有點奸情,再怎麽解釋怕都是越抹越黑,顧青禾索性閉嘴,伸手將玉牌接過,道了句告辭便往外走去。


    推開門,邵巍正倚靠在不遠處的柱子旁。


    他是習武之人,站在那個位置應當能聽得到房內的交談,不過顧青禾本也沒打算瞞著他。


    按照她對邵巍的了解,他會站在這裏的目的應當並不是為了聽她和霍時北交談,而是為了防止霍時北一時衝動對她做些什麽。


    他雖覺得霍時北不是衝動的人,但誰也不能保證個萬一不是。


    顧青禾一出來,他便走過來,目光依舊平靜,坦蕩,不曾因為她吐露出來的身份而改變半分。


    “我讓高存送你回去。”


    高存是邵巍比較信任的下屬,武藝高強,有他護送,顧青禾不必擔心安危。


    但她還是拒絕了。


    “我今日來這裏本身便是易了容的,這般大搖大擺地走出去也不會有人起疑,但若是跟邵將軍的手下一同出去,反倒是會引人注意。”


    那倒也是,邵巍點頭。


    他瞧著顧青禾好似還有話要說,便沒急著抬腳進屋。


    “藥喝完了嗎?”


    算算日子,她開的那幾副藥也該喝的差不多了,不過這是個不怎麽聽話的患者,顧青禾還真猜不準他有沒有好好喝藥。


    “快了。”說到這個,邵巍就忍不住黑臉。


    洛風那小子活像是把顧青禾的話奉為了聖旨,每日雷打不動的盯著他喝藥,若是邵巍有意起早避開,他便能待在書房裏等上一整天,誰勸都不聽。


    若是他晚上回去的晚了,這小子即便是困得眼皮打架也不回去休息。


    府裏的下人都是看著洛風長大的,幾次下來自然心疼得不行,於是一雙雙的眼睛都幫洛風盯著他。


    現如今邵巍在府中每日聽到最多的話便是——將軍今日的藥喝了嗎?


    顧青禾憑借他的表情也將他喝藥的經曆猜了個八九不離十,頓時撲哧一笑,從懷中又掏出個方子來,“前麵的藥喝完就再按照這個方子來抓藥,喝上七日,到時候我再幫將軍把脈看看。”


    邵巍看著藥方的眼神宛如利劍,恨不得將這藥方戳出幾個窟窿來,甕聲道:“我覺得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他的舊疾雖說並不常犯,但若是有時訓練久了,胸口便會刺痛如針紮,而這些時日他每日跑到訓練場上操練新兵,一練便是一整天,結束之後依舊生龍活虎胸口一點症狀都沒有。


    “那是藥效的作用,你現在覺得好了,但這藥尚未治本,若是貿然停下,將軍前麵喝的那些藥便相當於白喝了。”


    那怎麽能白喝!邵巍瞪眼。


    他每日喝藥就跟上刑似的,已經喝了這麽多天了,也不差這七天。


    吸了口氣,邵巍將藥方放起來,朝顧青禾頷首,“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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