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煙聞言,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麽好。


    說尚月是膽小害怕吧,她明知道自己在睡覺,還敢站在院外高喊,要將自己喊醒。


    說她膽大吧,她又慌慌張張,半點沉不住氣,一副天要塌了,她要瘋了的模樣。


    楚煙皺了皺眉,開口道:“將她喚進來吧,她或許真有什麽急事。”


    香怡應了一聲是,但還是有些不滿的道:“她若真有急事,大可告知楊嬤嬤,嬤嬤自會判斷該不該喚小姐起身,可她倒好,隻在那兒大喊大叫,問什麽也不答,哪裏像是有什麽急事的樣子?奴婢看,她就是腦子不好!”


    楚煙微微有些訝異,香怡不是個話多的人,今兒個卻對尚月意見這麽大,難不成,就這短短的一天之間,兩人起了什麽齟齬?


    她笑了笑道:“行啦,去喚人吧。”


    香怡嘟了嘟嘴出去了,沒一會兒,尚月便匆匆走了進來,朝她行了一禮:“奴婢見過郡主。”


    “起來吧。”


    楚煙看著她道:“說吧,有什麽事兒,值得你在院外大呼小叫?”


    尚月聞言神色微頓,抬眸看了她一眼,又飛快的低了頭:“奴婢……奴婢無事,隻是先前有些被嚇著了,腦子不清楚,還請郡主恕罪。”


    聽得這話,楚煙頓時皺了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淡淡道:“哦?是什麽事兒將你嚇著了,說來聽聽。”


    尚月低著頭:“就……就是有些想知道宮中的情況。”


    “是麽?”


    楚煙看著她,微微冷了眼眸:“你覺得,這樣的說辭能遮掩過去?尚月,本郡主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那會兒你到底在慌什麽?你若不說,往後也不必說了!”


    尚月聞言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結結巴巴的道:“奴婢……奴婢……”


    看著她的模樣,楚煙輕聲開口道:“你不必怕,這屋裏都是自己人,有什麽話,直說便是。”


    聽得這話,尚月緩緩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沉默片刻低了頭,突然哭出了聲道:“奴婢……奴婢一家,和文妃一家都……都被人殺了!奴婢……奴婢以為……”


    楚煙聞言皺了眉:“你以為是本郡主殺的?”


    尚月低著頭不說話。


    楚煙明白了,但她沒有說什麽,隻開口問道:“你何時知曉的此事?”


    尚月低低道:“就在郡主回來之前沒多久。先前郡主提過,要將奴婢家人接回京城,奴婢一時高興,便尋了人快馬送信回去……”


    “糊塗!”


    楚煙冷聲道:“你這送的是信麽?!你送的是催命符!”


    尚月痛哭出聲:“奴婢……奴婢也沒想那麽多……奴婢隻是……”


    她抽抽搭搭的說著,寫信回去也沒說什麽,隻是說讓他們收拾收拾,準備來京城。


    卻沒想到,送信的回來告訴她,說是文妃一家和尚家人,都被人滅門了。


    加上大軍入城,又是宮變又是喪鍾,她徹底嚇壞了,開始懷疑,這一切都是楚煙與李胤的部署,包括文妃一家,和尚家的死。


    所以當得知楚煙回來的時候,她有些崩潰了,想要當麵質問求個答案,卻被人攔了下來。


    看著她抽抽搭搭的樣子,楚煙能夠明白她心中所想。


    一時衝動在院外大喊大叫,被人攔下來之後,她便漸漸冷靜了下來。


    她到底是更愛自己多些,開始後悔自己的衝動,畢竟逝者已逝,人就算是李胤和楚煙殺的,她也毫無辦法,更不要說複仇。


    承恩帝已死,李胤登基近在眼前,隻要她當作什麽都不知道,便能享受榮華富貴,至於滅門之仇,來日方長。


    所以她才會在剛開始的時候,說自己隻是腦子壞了。


    千人千麵,對尚月的想法楚煙不做不評價,她隻是在想,到底是誰殺了文妃和尚月一家。


    不可能是姬家與李胤動的手,也不可能是魯會,那會兒他們都顧不上。


    想起文妃的詭異的異族之術,楚煙皺了眉,朝尚月開口道:“起來吧,既然你沒有再提,想必也應該是想明白了,尚家的死與本郡主和李胤皆無關。你且把心放在肚子裏,還是那句話,隻要你忠心,本郡主定不會虧待你的。”


    尚月抹著眼淚起了身,哽咽著道:“奴婢定不會辜負郡主。”


    楚煙嗯了一聲:“你好好休息,將心放在肚子裏,若是知曉了凶手是誰,本郡主定會替你報仇。下去吧。”


    尚月聞言急忙跪下叩謝,然後才哽咽著轉身離開。


    香怡輕歎了口氣,低聲道:“她也是個可憐的,是奴婢之前想差了。”


    聽得這話,楚煙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如今看著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洶湧,好在姬家有他們的堅持,不然的話,如她那般的可憐人,又何止千萬。”


    香怡聞言點了點頭:“是啊。小姐先用飯吧。”


    楚煙嗯了一聲,在桌旁坐下,一邊用飯一邊盤算著,若是要離開京城,還有多少事情沒有收尾。


    尚家和文家已經滅門,那太子府就剩下了春蘭父兄還沒有接回。


    外間的話,好似也沒有什麽了。


    哦不對,還有韓家。


    李胤自從恢複身份之後,怡紅院的事情便沒有再過問,或許是過問了,但也隻是將其當成了一個情報搜集之所,對裏間的人並沒有過問。


    那個當初在馬場,敢跟她叫板的女子叫什麽來著?


    後來不是說,同韓貴妃的弟弟,韓奎打的火熱?


    韓家也不是省油的燈,背叛了左家之後,他們定然不會留在京城,韓貴妃雖然密道商議失敗,卻沒有太多慌張的模樣,手裏顯然還有東西能同李胤交換,求一個安穩。


    芸娘自然也是要跟著南下的,那個女子在沒有挑出錯處之前,必然也會跟著走,想想都是一堆麻煩事兒。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且等過幾日,同姬家商議之後再來安排。


    下午的時候,被禁足的文珊,派了人過來說要求見,楚煙沒有見她,隻讓她的丫鬟帶話回去:“從今兒個起,她可以在府上自由走動,若是想要離開,說一聲便是,本郡主不會攔著。”


    丫鬟應了一聲是,忐忑的回去傳話了。


    楚煙本以為桃花會來尋她,卻沒想到,春蘭和桃花都沒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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