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通報,楚煙也有些訝異,畢竟分別的時候,他還說什麽回去之後會很忙,不會有空來看她。


    而且往日裏,他要來都是半夜翻牆,印象之中還沒有這般大張旗鼓光明正大的來過雲裳苑。


    哦對,是來過一次的,被她給氣走了。


    眼下他擺出了身份,楚煙自然得前去迎接,不僅是她,整個院子裏的人都得前去,玉瑤自然也不例外。


    楚煙連忙出了門,一轉眸就瞧見玉瑤被丫鬟攙扶著出來,分明還沒顯懷,但扶腰的動作好似已經懷胎八月了似的。


    楚煙揚起笑,抬腳走了過去:“妹妹身子不適,怎的不在屋裏歇著?懷的總歸是龍種,陛下定能夠體諒的。”


    玉瑤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若是郡主,自然可以在屋中歇著,等陛下探望,但我人微言輕,陛下到現在都沒承認這個孩子,更不用說去探望我了。”


    “不會的。”


    楚煙嗔怪道:“眼下什麽都沒有你肚子裏的孩子重要,萬一有個閃失可如何是好?”


    正說著話,內侍們進了院子分列兩旁,緊接著一道明黃的身影進了門。


    楚煙還是第一次見他穿明黃,竟覺得有些好看,他本就是俊美無雙的樣貌,穿上明黃更襯的唇紅齒白,氣色好上許多,加上明黃所代表的身份,以及此刻他板著的臉,更添了幾分威儀。


    與平日裏死皮賴臉,爬床榻時,完全是兩副模樣。


    楚煙與玉瑤屈膝朝他行禮:“臣女(妾身)見過陛下。”


    李胤冷哼一聲抬腳上前,看也未看玉瑤一眼,徑直來到楚煙麵前將她扶起,皺眉冷聲道:“你是不是太過分了?”


    楚煙聞言一愣,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不由朝他身後的簡一看了過去。


    簡一無奈的看了她一眼,開口道:“主子忙了整整一日,連飯都是同大臣一邊用,一邊討論政務的,晚間時候好不容易歇了會兒,屬下便將郡主的話告知了主子。主子聽聞之後十分生氣,連衣衫都沒換,便直接來了王府。”


    楚煙不大明白有什麽好氣的,這是他們商量好的不是麽?


    “你還揣著明白裝糊塗!”


    李胤氣不打一處來,俊臉氣的都泛了紅:“你我定下婚事的旨意是何等重要,朕回去之後,還特意讓欽天監走了過場算了日子,證明你我乃是天作之合,日子挑不了,時辰總是能挑的,朕還特意選了個極好的時辰來頒旨!可你呢?”


    “你全然不放在心上!甚至還說什麽,讓明天頒旨的時候,順帶將什麽阿貓阿狗封為嬪,承認她肚子裏那莫名其妙的東西,是朕的孩子!”


    阿貓阿狗……


    玉瑤垂著眼眸,心頭冷笑了一聲。


    看著他怒氣衝衝的模樣,聽著他控訴的話,楚煙難得有些內疚。


    她開口道:“這事兒確實是我之過。”


    李胤冷哼了一聲,看著她道:“那你說說,你有哪些過?”


    楚煙看了他一眼,開口道:“你如此看重訂婚之事,我卻並沒有慎重對待,辜負了你的一片心意。”


    李胤聞言輕哼:“還有呢?”


    還有?


    楚煙想了想道:“就算要你下旨,封玉瑤妹妹為嬪,也當改日,而不是說什麽順帶的話。”


    “你還說!”


    李胤氣的在院子裏來回踱步,怒氣衝衝的走兩步看了她一眼道:“你一點都沒顧慮到朕的心情和名聲!不在意婚約之事倒也罷了,朕……”


    楚煙聞言眉頭一跳,正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


    “朕一個……”


    這麽多人在場,黃花大閨男這幾個字,李胤終究沒好意思說出口,改口道:“朕一個潔身自好的,憑什麽讓這麽個東西,來玷汙朕的名聲?!就你們女子的名節是名節,朕的名節就不是名節了?!”


    楚煙聞言有些目瞪口呆。


    這個生氣的點,誰又能想到呢?


    聽得這話,仍保持著行禮姿勢的玉瑤忍不住了,騰的一下站起身來,開口道:“陛下左一個阿貓阿狗,又一個這麽個東西,在陛下眼裏,妾身連人都算不上是麽?妾身好歹是陛下培養的人,也跟了陛下一段時日,陛下就這般羞辱對待?”


    說到這兒,她冷笑了一聲:“也是,我們這些在陛下眼裏,連個人都算不上,跟了陛下那般久的紅玉姐姐,陛下也說殺就殺了,我又算個什麽東西!可陛下別忘了,妾身現在還懷著您的孩子,您這麽羞辱,妾身若是想不開出了什麽意外,旁人會如何看待郡主!”


    聽得這話,李胤這才轉眸看她,冷聲道:“肚子裏的孩子?你醜成這樣,連朕的容貌都比不上,朕會看上你?!肚子裏的還不知道是個什麽東西,居然也敢賴在朕頭上,汙朕的清白?!”


    玉瑤聞言頓時又羞又惱:“陛下還是寧王次子時,對妾身百般疼愛,這事兒京城人人皆知,也是眾多人親眼所見!不是陛下幾句話便能否認的!”


    “嗬!”


    李胤聞言冷笑:“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朕同你站在一處,都嫌磕磣,更不要說其他!”


    她好歹也是個美人,否則也不會被精挑細選送到京城來。


    被他這般羞辱貶低,玉瑤頓時受不住了,惱聲開口道:“陛下失憶,什麽都不記得,又怎麽能確認,與妾身沒有首尾?不過是現在後悔了,不願承認罷了!”


    聽得這話,李胤與楚煙眉頭齊齊一跳,互看了一眼。


    李胤轉眸看向玉瑤,冷聲道:“你怎麽知道,朕失憶了?”


    玉瑤聞言頓時一噎,麵上有了幾分驚慌之色。


    她不敢去看李胤的目光,急忙低了頭,支支吾吾的道:“妾身……妾身隻是猜……猜的。”


    “猜的?”


    李胤聞言冷笑:“那你還真是敢猜。簡一!”


    簡一抱拳:“屬下在!”


    李胤冷聲道:“將人抓起來,交給譚恒!明日朕要知道,她是如何猜到的!”


    “是!”


    簡一立刻抬腳上前,就要捉拿玉瑤。


    玉瑤嚇的連連後退,一把捂住肚子道:“我……我肚子疼!你不能抓我!”


    李胤聞言冷哼一聲,什麽話也沒說,隻示意簡一動手。


    玉瑤見狀嚇的又後退數步,腳下一軟跌倒在地,捂著肚子驚恐的道:“我真的有孩子!孩子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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