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霧仙對她怒目而視,然而對上謝離珠的視線後又有些發怵。


    雙方僵持片刻後,謝離珠麵上露出幾分不耐來,正欲開口,霧仙卻已然讓步:“走吧。”


    謝離珠跟著霧仙一路深入雪山,直到徹底看不見來時的路之後前麵帶路的霧仙才停下來。


    然而此地除了積雪之外什麽也沒有。


    寒霧如同被風吹散一般迅速消弭,謝離珠打量著周圍的情況,冷笑了一聲:“看來你們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回答她的隻有從風雪中飛來的攻擊。


    謝離珠見狀,凝鴻劍隨手一揮將麵前的攻擊悉數擊潰。


    背後有疾風襲來,謝離珠並未回頭,信手將凝鴻劍背於身後,恰好擋住了刺來的利刃。


    她手中長劍一轉回身一劍揮出,劍氣破空,掀動的氣流將聚攏的寒霧瞬間吹散。


    霧仙隱匿於雪山寒霧當中,難尋蹤跡,便想以此作為優勢來偷襲謝離珠,謝離珠見狀,冷哼一聲,陣盤在手,碩大的陣法轟然落下,四周靈氣迅速向著陣法中心湧來。


    靈氣湧動掀起狂風將四周的寒霧吹得難以聚攏成型,甚至不由自主被靈氣裹挾著一同來到了聚封陣中。


    謝離珠見狀,劍劃滿月用力劈下,地上的積雪被劍氣掀起,紛紛揚揚灑落下來,聚封陣中傳來數聲慘叫,鮮血憑空噴湧而出,灑落在白雪之上。


    謝離珠眼睛都未曾眨一下,留意著四周的動靜,手上動作不停,寒涼靈力磅礴泄出,轉眼將方圓數十丈的地勢全部凍結,寒霧悉數被冰層封住。


    謝離珠眉眼淩厲,醞釀著劍招,將凝鴻劍朝著上方拋出,隨後兩手掐訣,轉眼間天上以凝鴻劍為中心出現數百道虛影,如同落雨一般朝著下方的冰雕疾射而來。


    慘叫聲接二連三地響起,滾燙的鮮血剛剛噴湧出來便已經被凍結,落雪也似乎被凍住了一般,這不大的一片空間裏唯有一人持劍而立,時間仿佛就此停滯一般。


    四周再無寒霧湧來,謝離珠身邊竟然詭異的空出了一大片地,厚厚的積雪上染著數道鮮紅,無比刺眼。


    天地間闃靜無比,寒風裹挾著飛雪發出細微的呼嘯,謝離珠仿佛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她反手握劍橫持於眼前,雙目微垂,目光似乎落在了麵前的那一灘已經被凍住的鮮血上,又仿佛什麽也沒看。


    驟然,一點細微的極為特殊的聲音傳來,謝離珠的發絲衣擺被風掀動,她緩慢地眨了下眼,隨即一劍朝著地上悍然劈下。


    “當”的一聲,這一劍仿佛碰到了什麽堅硬的東西一般,地麵震顫了片刻,四周的山上有積雪簌簌而下。


    刺眼的幽光忽然亮起,謝離珠忍不住閉了閉眼,等她再睜眼時,赫然發現自己已經身處一方大陣當中。


    此陣法之廣闊一眼難以望到邊界,陣紋詭異無比,謝離珠低頭打量著陣紋的時候,莫名感覺有些眩暈。


    吟唱聲從四麵八方傳來,在雪山內回蕩著,謝離珠隻聽了一個音節便感覺腦中刺痛,當機立斷封閉聽覺。


    然而此舉收效甚微。


    那吟唱聲竟是無孔不入,謝離珠明明已經封閉了聽覺,腦海中仍然能夠聽得一清二楚。


    她麵色微沉,抬眼打量著四周,眼中帶著警惕。


    大陣升起時已經將聚封陣攪碎了,四周的白霧失去了吸引,隨風飄散在周圍,迷蒙間幾乎難以看清周圍的景象。


    吟唱聲撕扯著神經,陣法帶著莫名的力量,仿佛要將謝離珠整個人都吸進去。


    謝離珠閉上眼,咬牙對抗著吟唱聲的影響,卻忽感四周氣息變化,沉重的威壓鋪展開來,幾乎讓她有些喘不上氣來。


    謝離珠握緊了凝鴻劍緩緩睜開眼朝威壓來源看去,對上了一雙渾濁的眼睛。


    霧仙無形,這雙眼睛竟與人無異。


    霧仙站在陣法中央,兩手擺出怪異姿勢,動作間陣紋越轉越快幽光也越來越刺眼,謝離珠隻覺有東西在不停地拉扯著自己的神魂,仿佛要將神魂從她的軀體中硬生生拽出去。


    握緊了凝鴻劍,謝離珠一語不發,手中挽了個劍花朝著霧仙攻去,未走幾步竟膝蓋一軟險些跪下。


    一聲歎息從風中飄來。


    “這麽多年過去了,你們這些修士還是一樣的高傲、無恥。”霧仙的聲音很低很輕,仿佛風一吹就散了,話語間卻是難掩得意之色,“可我們霧仙卻不一樣。”


    謝離珠以劍撐地,聽得此言,牽了牽唇角,無聲冷笑。


    “我們被困在雪山中這麽多年,世代銘記著當年的血仇,日益變得強大,隻為有朝一日能夠報仇雪恨。”


    “可惜。”霧仙長長歎息了一聲,話語間似是感慨萬分,“她還是成長得太快了。自當年一戰之後未有再見之時,不少族人已經垂垂老矣,她卻是將得道飛升。”


    霧仙一邊感慨著,一邊將目光轉向謝離珠。


    從它的角度隻能看到謝離珠的發頂,謝離珠始終保持著半跪的姿勢,頭顱低垂。


    “不過不要緊,既然你是她的弟子,將你殺了祭奠我的族人,也算是給了逝去的亡靈一個交代。”


    它話音落下,雙手揮動,四周寒霧化作劇罡風朝著謝離珠席卷而來,似乎要將她掀飛一般。


    謝離珠卻是神色未動,冷嗤一聲:“狂妄!”


    她維持著原本的姿勢輕輕一蹬,身輕如燕疾衝出去,手挽劍花氣勢如虹,劍光交織如網飛向霧仙。


    轉瞬即至的劍氣將霧仙撕裂開來,化作寒霧四散入空中,隨後卻又悄無聲息在另一處聚出人形。


    謝離珠見狀,劍尖一轉分神現身,自四麵八方將霧仙團團圍住。


    謝離珠站在不遠處,明明是一樣的高度,卻頗有些居高臨下的滋味。


    “你們當初用陣法暗算了師尊,今日卻是休想再故技重施。”凝鴻劍上傳來細微的嗡鳴聲,謝離珠並指從劍身上抹過,白雪化成了水沾在她的指尖,“師尊當年以化神之身幾乎屠盡霧仙一族,既然你們不知悔改,作為徒弟自然應該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長劍劃開足下方寸,掀動積雪翻飛,飛雪中的人身姿如鬆,氣勢卻如殺神。


    “為師尊,斬草除根。”


    劍心的一抹朱紅朱紅散發的光芒映照在謝離珠手上,仿佛鮮血一般。


    話音落下的瞬間,謝離珠周身靈力蕩開,長劍一轉,十道相同的身影握著一樣的劍,卻是以截然不同的劍招襲向霧仙。


    陣法帶來的撕扯感越發強烈,謝離珠能明顯感覺到體內的元丹運轉滯澀,經脈中的靈力也仿佛被凍住了一般。


    但她不在意。


    凝鴻劍脫手飛出,化作飛虹襲向霧仙,她急速後退,拂塵在手,信手一揮,四周山石瞬間被炸飛,碎屑猶如利刃一般衝向霧仙。


    拂塵縮小如同毛筆一般,被她握在手中,筆尖靈力匯聚如墨,淩空點畫筆走龍蛇。


    “想玩陣法是吧?”謝離珠輕哂一聲,“那就讓你自己也嚐嚐這滋味。”


    丹府傳來刺痛的感覺,元丹幾乎已經轉不動了,能引出來的靈氣並不多。


    謝離珠一手畫陣,竟還能分心將陣盤拿出來給自己套了個聚封陣。


    四周靈氣匯聚而來,被謝離珠引至筆端,陣紋逐漸完整。


    她落筆飛快,霧仙原本想要甩開分神的圍攻來處理她,尚未靠近陣法已然成型。


    巨大的陣法升至空中,仰頭看到的陣紋與地上的陣法一般無二,幽光對衝,四處竟有轟鳴聲響起,謝離珠見狀,將凝鴻劍用力往地上一插,陣法運轉之間,靈氣順著凝鴻劍湧入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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