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世界裏生機的上升,偶爾會有新的遺跡從地下升起。


    這些遺跡往往在過去承擔著都市中的特殊角色。


    例如製造某種高精度的魔能芯片,也有負責進行大範圍的天象或地動觀察的。


    通過將這些遺跡納入麾下,尤桓讓後勤跟上了戰爭的消耗。


    但眼前升起的新遺跡與以往的多有不同。


    在遺跡兩端,是曾經不存在的巨型山峰。


    就好像地殼的運動從兩側將遺跡從地下“擠”了出來,由此形成了兩座山。


    山峰之間,是叢立的純白高塔。


    每一座高塔表麵都有階梯狀的構造,使得塔從塔底到塔尖一級級地變窄。


    這樣的構造很不尋常,夢想都市偏好線條流暢的建築,尤桓從未見過這種多級平麵的構造。


    建築牆壁上的花紋則彰顯出了更多不同尋常的細節。


    遍布牆壁的凹陷紋路本身就已經不是都市的風格,遑論它們鉤勒出的,是類似壁畫的帶有畫麵性與故事性的內容。


    尤桓隨機選擇了一座階梯高塔。


    從最下麵的層級開始,牆壁上畫出的故事似乎正在隨著高度升高而不斷發展。


    首先他看到了一些大概是海島的東西,島上還存在著一些形狀抽象的怪物。


    再往上,這些怪物正在分散襲擊各個島嶼。


    最終,他看到一頭無可言狀的巨獸自海麵而來,與這些怪物麵對麵……


    等等,這頭巨獸,難道是曾兩度出現在他的幻境中的海獸?


    懷抱著這樣的疑惑,他將目光移向了下一座高塔。


    但這一次他隻是短暫閱讀了片刻,就忽而一陣恍惚。


    再抬起眼,入目所見的景色陌生得令他迷茫。


    就好像這些白色高塔他剛才沒有見過一般。


    與此同時,他還回到了遺跡群的邊緣。


    茫然了片刻後,他才慢慢取回了剛才的記憶。


    他正在閱讀高塔的壁畫所展現的故事,就突然被轉移回了遺跡最外側……


    這種感覺他曾經很熟悉。


    玩遊戲進行解密時,如果解密失敗,謎題就會重置,控製的角色會回到一開始的地點。


    所以這座遺跡,也是一個“謎題”?


    什麽樣的力量,才能構築出一個他察覺不到不對勁就被移回初始地點的謎題?


    思索半晌,他開始了第二次嚐試。


    這次他沒有隨機選擇一座高塔,而是在繞著外圍飛了一圈後,找到了應當代表了故事的“最初”的高塔。


    解讀完這座高塔後,再尋覓下一座故事與其相連的高塔進行解讀。


    如此這般,循著一條特定的路線,他一點一點接近了遺跡的中心。


    此前那種被挪出去的情況再沒出現過。


    故事一點點拚湊出來:


    海獸從一片荒蕪中出現,遊入了無邊無際的大海。


    它似是在尋找著什麽,一路上不斷前進。


    它經曆了很多,曾與別的怪物激烈對戰,曾粉碎突兀從海裏升起的高山……


    曾隔著朦朧雲霧,看到一些似是在海洋之外、又似是在海洋之上的風景:高聳入雲的巨樹、巨龍雕塑環護的花園、閃耀的巨型多麵體……


    它似乎有些“羨慕”這些地方,但它隻是遠遠地看著,從未接近過。


    直到某一天,正如尤桓曾經所見過的那樣,它崩解了。


    它的頭顱、四肢、軀幹四散而落,兩顆寶石般的眼眸漸漸黯淡,隕落水中。


    但在海獸的結局之後,高塔壁畫上還有些新的東西。


    場景一變,不再有虛無廣袤的大海,大片閃耀的星辰被繪製在了整整一座塔上。


    接下來的塔利用足足十層的結構,詳細描繪了許多樣貌詭異的怪物出生、成長、歌唱、舞蹈的場景。


    出於某種微妙的直覺,尤桓認為這是在描述焚宇。


    再之後,似乎是其他世界的場景一一出現。


    他看到了完全由某種規則的晶體生命所占據的世界,看到了無數鳥翼人形盤旋舞蹈的世界,種種未曾見過的世界景象均以一整座塔作為畫布,展現於眼前。


    其中,還有一個從底層到高層,每一寸的繪製空間幾乎被大大小小的生物填滿的世界,這恐怕是寰海。


    在靠後的區域,則有一個在諸多太陽照耀下,許多不同樣貌的生命和諧共處的世界。


    在看到這個世界時,尤桓產生了最強烈的共鳴感。


    顯然,這是夢想都市。


    天上那一輪輪太陽,大概代表了夢想都市曾經製造出的人造太陽,它們作為最高能源,象征了都市那繁盛的技術水平。


    如此種種,總共有八個世界。


    這個數字非常特別。


    約書亞曾經說過,曆史上出現的高位世界,一共有八個。


    經過激烈的競爭,幾千年前就隻剩下了焚宇、寰海、夢想·都市三個。


    其中前兩者是老牌高位世界,後者是從中位晉升上來的。


    接著都市也失落了,剩下兩個。


    心中正這樣想著,他離開了八座高塔中的最後一座,來到整個遺跡的正中央——


    一座純白高塔以不尋常的傾斜角度矗立在旁邊。


    上麵從上到下一共有八個複雜的徽記,其中有五個已經黯淡,隻有第一個和第三個保持明亮,而第七個僅發出了微弱的光芒,似是代表了該世界的狀態極為虛弱。


    ——第一、三、七個高位世界,焚宇、寰海、都市。


    這就是故事的最末,也是如今的“現實”。


    他轉頭看向傾斜高塔旁邊。


    據約書亞說諸天開辟之初曾留下了一些寶物,它們是諸天最為深邃的秘密,大部分生命都無從得知它們的來曆與名稱。


    最古老的幾個高位世界都具有此類寶物,之後晉升上來的都市也有。


    又已知,莉莉絲曾說過在戰爭期間看到過都市所具有的那個“祂”,龍族傳承裏也曾出現過一件屬於都市的偉大寶物……


    在傾斜高塔指向的地方,一團斑斕的、不定形的光輝正浮在遺跡的正中央。


    他也體會到了莉莉絲曾經體會過的感覺。


    這是一個無比崇高、深遠的“祂”。


    所有的色彩,無限的光芒,徹底的宇宙,超越的奇跡,一切的一切,好似都蘊藏在這一團光輝中。


    無窮與有限,誕生與坍縮,大與小,在此融為一物,正是此物。


    然而他隨即意識到,這隻是一把“鎖”。


    “祂”真正的本體,正藏於輝光之中。


    如果說真有什麽能符合莉莉絲的描述、他如今的感受,那就隻有——


    夢想都市最強大的寶物,高度疑似諸天初開之時凝聚出的事物,奇跡之爪。


    尤桓從一瞬的癡迷中清醒過來,繞著這團輝光飛了一圈。


    輝光沒有回應他,靜靜地漂浮於原地,時不時地變換形狀。


    或許,他應該把爪子伸進去,看看能不能掏出什麽來?


    他試探著緩緩接近輝光,輕輕抬起一根爪子,慢慢戳向輝光團。


    爪尖碰到了輝光的表麵。


    這一瞬,他清晰看到麵板主動浮現出來。


    一種“被注視”的感覺強烈襲來。


    身體仿佛被吸入了一個漩渦,一瞬之後,他就落入了輝光內部的世界。(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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