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尤桓看到那道身影的半秒後,幾個獸群同伴也注意到了它。


    “獵手警報!”拖把頭傳出一個急促的信號。


    而在信號之前,它們似乎完全不需要交流,就齊齊蜷縮身體,快速往岩石縫隙裏遊去。


    反倒是最先注意到的尤桓成了反應最慢的。


    說時遲那時快,他直接往螺殼裏一縮——


    海水像是被刺破貫穿,一道黑影自上空疾衝而下,擦著他的螺殼,重重撞在了拖把頭它們鑽進去的岩石上。


    長而有力的尾巴一擺,黑影調整了方向,順勢探出前爪,在岩石上一抓。


    拖把頭一小截末端的羽枝瞬間被撕扯下來,但它本體卻縮進了岩石縫隙的更深處。


    黑影將扯下來的一小截血肉塞進嘴裏,旋身離開岩石,終於露出了靜止的麵目。


    前半身像是某種凶悍的海龍,嘴部占據了頭部巨大的麵積,一對前肢強壯有力,後半身則像是鯊魚,修長優美。


    深灰色的身軀上覆蓋著一層強韌的皮膚,偶有岩石般的紋路,似是特殊的角質硬化。


    腹部呈白色,用於迷惑從下往上看它的獵物與獵手。


    顯然,它的造型很符合真實觀測給出的“尾部與前肢尤為緊致”,讓人提前預測到它具備強大的遊泳能力以及前肢的攻擊力。


    它體長四米,比普通狀態下的拖把頭等同伴大不少,在尤桓眼中更是龐然大物。


    但他見過拖把頭膨脹的樣子,也能達到三米的直徑。


    在他眼中,這隻海龍不是獵手,而是獵物!


    刮藻隻能飽腹,而有挑戰性的獵物才能讓他更快地成長。


    直接向躲起來的拖把頭們傳遞了一個精神信號:【我有個辦法,我們或許可以狩獵它。】


    【它的嘴,爪子,利害,我們沒有辦——】


    拖把頭的疑惑被甩在了原地,螺殼被海龍擦過後在海水裏轉了幾圈,在稍遠的地方停下。


    尤桓從螺殼裏探出幾條觸手。


    而調轉方向的海龍,自然也注意到了他。


    相比躲進岩石縫隙裏的獵物,這個好像被它撞暈了的獵物會更省力。


    出於原始獸性的驅使,它一擺尾巴疾衝上去。


    那敞開的螺殼,在它眼中越來越近,像是在邀請它進入其中,品嚐美食。


    近了,近了,又近了。


    “嗤啦——”


    粗糙皮膚與螺殼摩擦,它將約半米粗的長嘴重重鑽進螺殼內。


    可同樣的,螺殼內正對外界的一片鋒利碎片,也藉由它本身的衝勁,刺進了它的嘴中!


    淋漓鮮血一下噴湧出來,海龍吃了痛,瘋狂地扭動起身體,想要從螺殼裏退出!


    尤桓全力使用神經電信號催促螺殼進行形態改變。


    快點,再快點!


    受到強悍精神力量的壓迫,螺殼的變化速度陡然加快一截,在螺口處努力生長,試圖將海龍的嘴巴卡在其中。


    與此同時,他張開密密麻麻的觸手,順著從空間卡拿出來的巨獸犄角尖刺,往前一個飛撲,抓住了海龍——


    前肢在螺殼上重重一推,海龍還是把嘴巴從螺殼裏抽了出來,但隨之帶出來的還有一根斜向刺穿上顎的尖刺,以及攀附住了它的嘴的尤桓。


    散發著憤怒且迷茫的信息素,它正想用前肢把尖刺從嘴裏拔出來,左右前肢卻是同時一痛。


    原是拖把頭與兩個漂浮型的羽星同伴分為左右兩邊衝了上來。


    趁著海龍被螺殼困住的機會,拖把頭極力張開觸手,死死扣住海龍的左臂及一部分身體。


    位於身體下方的尖刺貼著獵物的皮膚發射。


    “咚!咚!咚!”尖刺與皮膚短兵相接的力道,使得它自己的身體都震了數次。


    鮮血立即從它包裹住的地方噴湧出來,看來至少是破皮了。


    海龍張嘴發出無聲的咆哮,瘋狂地甩動起身體。


    尤桓隻覺此時感受到的搖晃近乎大地震,他艱難地擺動觸手,一條一條,從海龍的嘴部往軀幹的方向移動。


    海龍用舌頭猛地從肉裏推出了犄角尖刺,而後狠狠一閉嘴!


    尤桓及時從它的嘴部挪開了身體,交錯的利齒隻咬斷了幾根觸手的末端。


    他終於爬到了海龍的左眼附近,麵對最外層的眼珠保護層,他伸出觸手就是一蟄。


    刺細胞盡管不能穿透螺殼主人的韌皮,但在升了一級後用於對付眼珠外那層更脆弱的瞬膜,已是綽綽有餘。


    瞬膜受到毒素刺激,瞬間麻痹。


    掀開這層保護膜,尤桓小小的腦袋上裂開一道口子,螺旋排列的細密利齒朝柔軟的眼珠就是一咬!


    “!”


    海龍察覺到不妙,試圖用右前肢把他從眼睛上扯開,可右前肢也被什麽東西牢牢纏住。


    那兩隻羽星雖不能像拖把頭那樣把觸手展開得很長,但它們的觸手肌肉尤為強勁,死死勒住了海龍右肢,幾乎能聽到肌肉骨頭被擠壓的聲音。


    這時候最後一個同伴——十觸手也衝了上來。


    它的觸手並沒有那麽多細密的羽毛,但長有玫瑰花枝般的堅硬尖刺。


    十根觸手就是十根尖刺長鞭,盡數鞭笞在海龍的背部——海龍在背部與腹部進化出了同樣強韌的防禦,因此攻擊哪裏都一樣。


    尖刺刮擦過岩石般的皮層,觸手末端最堅硬的部分在輪番敲擊下終於有兩根穿透皮膚,紮入肉裏。


    左右前臂、背部,還有左眼球都在傳來痛感。


    海龍不再因為獵手變成了獵物而迷惑、憤怒。


    這是寰海最常見的情況。


    它用肢體語言發出一聲咆哮:“滾開!”


    背部猝然從岩層般的皮膚裏彈出尖刺般的結構,直接將十觸手頂離了身體。


    布滿尖刺的尾鰭以沛然大力往側方一擺,將它推到了一大塊岩石上,生生將左右兩邊的拖把頭、羽星全部撞了下來!


    而後它收起背部尖刺,去除額外阻力,向海麵急速遊去。


    拖把頭與十觸手想要追上,但它們的身體構造隻適合橫向遊泳,在豎直方向的快速運動上沒有任何優勢。


    它們一下被甩在了海底。


    隻有尤桓拚命地用嘴巴啃食海龍的左眼,將身體擠入它的眼眶裏,攀住了它的身體。


    超過七十公裏/時的上升高速迅速改變了海水深度,使得他體內外的壓力不再平衡。


    一小團內髒從眼珠的縫隙裏擠出。


    然而這具身體沒有正常的痛覺,尤桓也不在意,隻是繼續啃食眼珠、啃食視神經,啃食那些柔軟而脆弱的血肉。


    他甚至管不上麵板上出現的進化點提示,在海龍一巴掌拍過來的時候,向眼眶深處用力一擠,借助視神經與大腦相連的骨上孔道,直往大腦鑽去!


    海龍感受到了不妙,也下定決心,擺動尾巴向海麵衝刺。


    不是所有生命都可以脫離海水而存活,它要用氧氣、幹燥與低壓驅逐這個入侵者!


    距離海麵還有兩百多米,它的左右兩邊卻傳來海水爆開之聲。


    兩團海羽星一般的生物竟然以超過海龍的爆發高速,追了上來。


    觸手一伸,它們一把纏住了海龍的尾部。


    而在它們身下,還以觸手抓著觸手的方式,綴著另外兩名同伴。


    四個獸群成員再度發揮各自能力,糾纏住海龍用於產生推進動力的尾巴。


    此時距離它們無法呼吸的海麵,還有一百米。(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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