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方是挺不錯的啊,比我們村那座山好,那些野豬野雞安逸慣了,跟沒腦子一樣,好抓的很!”摸著肚子的漢子咂了咂嘴,一臉幸福地感慨道。


    “好抓?行啊,下回你抓兩頭野豬回來,讓大家把肉吃個夠。”


    “瞧不起誰呢。”漢子大聲道,然後別扭的轉了個身,不多會兒打起鼾來了。


    “瞧這吹牛勁,哈哈。”


    “行了,大家夥吃飽喝足,我來說兩句。”裏長輕咳一聲,拿出銅鑼將其敲響。


    底下離得近的人捂住耳朵,大咧咧道:“裏長,逃荒還帶這玩意兒幹啥,不嫌重哇!”


    王裏長掄圓胳膊又敲了一下,滿意的看向悠悠轉醒的村長。


    村長動了動手指,一旁的狗子領悟到,上前將村長小心攙扶起來。


    村長望向底下起哄的那些人,斥責道:“這是吃飯的家夥兒,能丟了嗎?”


    “不能不能。”起哄的人一下沒了聲音,捂著被老爹踹了一腳的屁股,縮到後麵去了。


    “你說吧。”村長看了眼王裏長,自己被狗子扶著緩緩躺回去。


    王裏長噔噔敲了兩下,將氛圍烘托到位後,張嘴說了小半個時辰的話。


    散會後,路奕回家拿了兩根繩子就要出門。


    “路奕,你這是要去哪兒?不是才從山上回來嗎,又要去打野豬啊?!”


    路奕晃了晃腦袋,將繩子纏在手臂上,“娘,我上山揀點柴火,不找點事兒做我還得睡著。”


    梁素蘭樂了,眼底盡是寵溺,“那就睡唄,在家裏你想睡多久就睡多久!娘不說你。”


    路奕搖頭,“那不行,我現在特別愛幹活,歇不下來。”


    開玩笑,這個世界是讓她來休息的嗎,她敢休息,祈願者就敢給她扣積分。


    路奕推開門,迎麵碰上兩個打獵隊的小夥伴,看著是專門過來找她的。


    怎麽,難道讓梁素蘭猜對了,還得上山打獵去?


    對麵不等路奕猜個七八分,張口說道:“路奕,快走,拿上家夥事兒,來活了。”


    另一個拍了下他,“好好說話,我們又不是土匪。”


    “噢,小禿子看得真真的,這回可不是難民,是一群蠻子,人不多但是他們有刀有弓,快走,來不及細說了。”


    路奕左右看了看,從角落抽出根手腕粗的木棍拿著,匆匆往梁素蘭手裏丟了兩粒大白兔,“娘,幫我給小梅。”


    除卻村長年紀大了,動彈都需要人輔助,沒出來之外,村子裏能說上話的有力氣的基本都上了,沒一個縮在後頭當烏龜的。


    人來齊後,王裏長眯著眼睛,盯著前頭不說話,眉毛擰成一團。


    路奕看著不太對,她往前擠了擠,伸長脖子。喔唷,那兩個跟蠻子頭領交流的頭頭是道的瘸子,看著怪眼熟的。


    有這種想法的不止路奕一個。


    王裏長看了眼神色各異的大家,深吸了一口氣,嚴肅道:“你們沒敲錯,跟蠻子通報我們村子情況,試圖引狼入室的,就是我那兩個不爭氣的兒子。”


    “裏長!你別太傷心……”有人笨口拙舌的,撓頭卻不知道怎麽說下去。


    王裏長伸出手,搖了搖頭一副不想聽的樣子,惆悵道:“今日起,他們就不是上水村的村民了,你們記住這一點,不必對這兩個人手下留情!”


    話雖然這樣說,可是王裏長一直看著那兩人,手舉起來卻遲遲下不去進攻的命令。


    性子最急的小禿子,按捺著心中的焦躁,抿了抿嘴也沒催促。


    路奕觀察著這些人的神色,往手裏抓了塊尖銳的石頭,一會兒偷襲起來,這比棍子好使。


    “還有沒說的嗎?”


    “沒有沒有,我們全都說了,一句沒有漏的。”


    “對對,我們這個誠心你們也見到了,絕沒有半句虛言。”栓子諂笑道。


    “好,那就好。”蠻子頭領說得一臉深意,轉過身手抬起,掌握成拳。


    王栓子碰了碰王狗蛋,催他趕緊提要求,呲啦的聲音響起。


    半晌也沒等來王狗蛋出聲,他不耐煩又碰了碰,手下觸感有些不對勁,王栓子心中一驚,恍惚抬起手看了看,紅的!


    緊跟著撲通兩聲,王栓子跟著倒地,睜著眼睛很快沒了氣息。


    王裏長不可置信的看完全程。


    眼看蠻子要散開,到時候就不好抓全了,一邊小禿子等不及,舉起棍子大喊:“上,兄弟們衝!”


    他們一個個上去跟蠻子扭打起來,路奕穩住沒動,守在王裏長不遠處,等候一個機會。


    “我說怎麽會有這麽劃算的事情,一個村子能出兩個蠢貨送上門交代消息,原來是兩個探路石啊,哈哈哈。”


    蠻子頭領恍然大悟,舉起染血的刀鋒,衝著王裏長這邊用力一擲。


    王裏長舉起之前繳獲的刀,擋住後,眼前又射來兩支弓箭。


    機會來了!路奕嘴唇揚起淺笑,很快收斂,丟出石頭打掉一支後,沉著臉上前用木棍打掉另一支,空出手將傻站著跟木樁子一樣的王裏長拽下來躲好。


    “路奕,是你救了我啊!”王裏長心髒跳動如同雷響,緩了口氣眼含淚光的看著路奕。


    路奕不理會他,撿起落到腳邊的弓箭,對準被護在後方的頭領一扔,越過對方囂張的刀劍,在額頭開了一個血洞。


    “裏長,別發愣了,大家都等您發話呢,這個你拿著防身。”


    路奕將木棍塞到王裏長手中,徒手上去與人搏鬥,一手扔一個,左右輪換,看得王裏長眼中升起敬畏之情。


    連心中潑天的喪子之痛都被衝緩許多。


    大家衝的猛,殺了蠻子一個措手不及,又有路奕在前麵瘋狂甩人,被丟的亂七八糟的蠻子們想重新爬起來都得緩好久。


    對打場麵結束的很快。


    小禿子謹慎的翻開每一個倒在地上的蠻子,確保沒有一個活口後,這才走到王裏長身旁點了點頭。


    王裏長歎了口氣,看向狼狽的上水村村民們,有傷筋動骨的,好在沒有傷亡。


    “辛苦大家了。”


    他說了些鼓舞士氣的話,就將大家散開,回家給親人報個平安。


    “路奕,你等等,我有話跟你說。”王裏長將路奕叫住。


    “今天你救了我一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會記得你。”


    王裏長沒有當場許諾什麽,單看他的神色,便知曉這話是真心的,比單次的許諾更有價值一些。


    路奕笑著抹掉額頭的灰,絲毫不在意道:“裏長您言重了,這是我應該做的,您不必放在心上。外麵動靜這麽大,我娘不知道該有多擔心,我先回去了。”


    “哎,你回去好好休息,別累著自己。”


    王裏長親自送了幾步,遙遙望著路奕的背影。


    路奕轉過身,勾唇一笑,有今天這一遭,隻要裏長活著,梁素蘭母女在上水村就算有保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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