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門外的林晴嵐聽著他們一家三口的對話,越聽越憤怒,同時又覺得悲涼。


    剛才匆匆看一眼,房子裏處處都表現出許棉對於家和這個房子傾注的愛。


    不大的一居室裝修的很溫馨,入戶的牆上掛著一張年輕女孩和白發老人的合照,這應該是許棉和她被趕回老家的奶奶。


    照片裏許棉和奶奶摟在一起,眼裏是溢出來的幸福感。


    隻是現在,相框的玻璃被砸爛,照片被弄得很皺,像是經常被拿出來,上麵還有熊孩子的塗鴉和他爸媽寫上的極盡侮辱的詞匯。


    照片裏許棉的眼睛被戳了個洞,老人的臉被記號筆畫了大大的叉。


    她們笑得很幸福,有人卻看不慣她們這麽幸福。


    開門那五分鍾裏,林晴嵐盯著這幅畫,努力記住許棉和老人的長相,耳邊充斥著吵鬧聲,照片中祖孫倆依舊平靜美好,


    想起許父說的房子過戶問題,林晴嵐確認了一件事,許棉才是房子的主人。這一家三口僅僅是占著血緣關係的入侵者。


    “小德,許棉在這個世界的身體在哪裏?”


    “宿主,根據我查到的結果,許棉大概率是身穿。”


    小德的話讓林晴嵐心更涼了,“身穿”意味著就算她去警局報失蹤,警察也什麽都找不到。


    但是這些人必須受到懲罰。


    她相信許棉肯定早就為相依為命的奶奶留下了證明,才讓許棉肯定林晴嵐一定會在那個房子裏見到她奶奶。


    隻是中間出了變故,隻要找到許棉奶奶,關於房子的所屬就能真相大白。


    她決定用最樸素的辦法大海撈針,在網上檢索了許棉的名字,很快就跳出來一個身軀幹瘦的老人舉著一張尋人的視頻。


    視頻似乎是別人幫忙拍的,昏黃的燈光下來,老人一臉無措,那一雙眼含著沉沉的悲痛。


    林晴嵐照著視頻的地址找到了許棉奶奶所在的村莊。


    她趕到的時候天已經有些微黑了,為了提高效率,林晴嵐在村民的幫助下找到了年輕的大學生村官小桃。


    “聽說你是英奶奶孫女許棉的朋友,你有許棉的線索嗎?”小桃期待地看著她,希望能聽到好消息。


    林晴嵐忽然覺得喉嚨幹澀,說出了準備好的說辭:“我是她的同學,前段時間才知道她失蹤了,這次過來想替她看看奶奶。”


    小桃的眼神中帶著懷疑,“你是從城裏找來的,你應該知道許棉在城裏有房子。”


    這話是在試探林晴嵐對許棉家的情況了解多少。


    “我去過了,她的房子被她爸和後媽占了。”林晴嵐如實道。


    “你見過那一家三口了,英奶奶就是被他們被趕出來的,村民們都不喜歡他們。”


    “許棉的爸爸是個賭徒,進去過幾年。”


    “她後媽是個不好相處的,離譜到結婚的時候問許棉一個剛工作的晚輩要6萬6的紅包,不然不進他們家門。”


    “許棉心善又渴望親情,要不是英奶奶攔著許棉真傻到貸款給他們包紅包。”


    “他們後來又生了個熊孩子,從小給他灌輸許棉是搶他家產的。”


    小桃撇撇嘴,看四下無人,也不顧忌,大聲吐槽:“也不看看他們家有產沒有,一家三口趴在許棉身上吸血。”


    小桃是個耿直的人,倒豆子一樣說了許棉和奶奶的遭遇,同時狠狠唾罵了那一家三口,末了感歎:


    “許棉活得太苦了,親媽早逝,親爸不當人,好不容易有能力和英奶奶過好日子了,還無故失蹤了,如果她能再幸運點就好了。”


    林晴嵐默默聽著,心裏酸澀,許棉在另一個位麵的生活也不知道如何,她會幫英奶奶趕走強占房子的一家三口,讓他們受到應有的懲罰,同時安置好奶奶,讓許棉能安心做任務早日回家。


    她是個原生家庭不幸的人,同樣是奶奶帶大的。


    她走出來了,也希望許棉能得償所願。


    “許奶奶家很好找,沒開燈的那一家就是。”


    林晴嵐順著小桃指的方向,看到了燈火簇擁著的黑暗的房屋。


    兩人借著手電筒的光,走進了這間沒有大門的磚瓦房。


    “英奶奶,小棉姐的朋友來看你了。”小桃朝屋裏高聲喊。


    身材幹瘦的老人拄著拐,摸索著從屋裏出來,手裏筒的光下一雙昏黃的眼睛突然迸發出亮光,“你是小棉的朋友。”


    林晴嵐迎著老人期許的目光,重重點頭。


    老人摸著黑去開燈。


    突如其來的光亮讓林晴嵐的眼睛裏湧出了眼淚,不知道是刺激的,還是因為被眼前的一幕觸動。


    小桃在絮絮叨叨地叮囑英奶奶“奶奶,我都跟你說了,開燈費不了多少錢,你這樣摔了怎麽辦。”


    英奶奶沉默著伸手去拿實木矮櫃頂上的餅幹盒。


    小桃附在林晴嵐耳邊小聲說:“我覺得英奶奶可能有點不清醒了,她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老是把我認成小棉姐。”


    英奶奶從餅幹盒裏拿出幾個包裝完整的小麵包,塞給林晴嵐她們,慈愛地看著她們:“快吃吧,這麽晚過來看我辛苦了,你們吃飯了沒,我給你們下碗麵。”


    林晴嵐慌忙擺手拒絕,拉著英奶奶坐下,正色道:“奶奶,我這次過來是想問你幾個問題。”


    英奶奶無措地攪動著手指,小桃在旁邊安撫她。


    根據英奶奶所說,許棉是突然失蹤的,她去報了案,因為她兒子執意要給許棉辦葬禮,堅信孫女還活著的英奶奶和他們大吵一架,他們便不再隱藏,把英奶奶強行送回老家。


    英奶奶對奪回房子的事興致缺缺,她隻想知道許棉去哪裏了。


    但是聽到林晴嵐說房子是許棉奮鬥多年攢下的,她肯定不願意看見房子在這一家三口手裏被作踐。


    英奶奶被說動了決定要告她兒子一家,把他們趕出去。


    林晴嵐問到了關鍵的房產證,“就是個紅本,這個很重要。”


    “這個小棉之前讓我收著,幸好我回老家的時候帶著。”英奶奶不認字,但是她知道這些證件很重要,全部用布包包了幾屋,壓在箱壓,“她辦這個的時候我也去了。”


    房本打開小桃和林晴嵐嚇了一跳,房子的產權名字是英奶奶。


    官司就更好打了。


    許棉估計早就料到了今天要發的情況,才為英奶奶鋪墊好了一切。


    事情快要結束了,惡人即將被懲罰。過了黑夜,天明要來了。


    林晴嵐忙碌的這幾天,老年大學的叔叔阿姨們還給她準備了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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