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獎品是誰定的?”林晴嵐在心底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全場在這一刻詭異的安靜,忽然又沸騰起來。


    孟文文站在音樂操作間,隔著透明玻璃遠遠地朝林晴嵐比了個耶,好像在說:我這個想法是不是很棒,趕緊誇我!


    林晴嵐看著陷入興奮狀態,在台上手舞足蹈,用力過猛手抽筋,痛得狂抖手臂的老傅,頭更疼了,這怎麽誇?


    說老傅腿腳還挺好的,“機械舞”都會跳了。


    還是說他挺有活力的,眨眼間已經衝下去和第一排的叔叔阿姨們強行握手慶祝了。


    她隻跟孟老師交待獎品挑點叔叔阿姨們喜歡的,比較實用的。


    孟老師也沒說她這麽有活,讓林晴嵐都懷疑背後是不是有“高人”指導。


    這是給老傅的獎勵,但是怎麽感覺是衝她來的,考驗她語言的藝術。


    “神秘大獎”出現了,還有一個遠方的驚喜。


    “各位老同學們,好久不見了。”一道溫柔的聲音響起,路阿姨日漸紅潤的麵孔出現在大屏幕上。


    “今天我也收到了小林校長送來的獎狀。”她揮揮手讓正在錄像的兒子離近一點。


    她捧著那張“滿分可愛獎”,像是孩子初見心愛的糖果,一瞬不動地看著。


    “我也收到了很多好同學,好朋友發來的的信息,感謝大家還記得我。”


    “我在學校學用手機的時間太短了,回消息不是很熟練,等我有機會回學校,一定找你們教我。”


    叔叔阿姨們安靜地聽著,他們知道這是放的視頻,路阿姨聽不見他們說話,還是會大聲地喊:“等你回來。”


    路阿姨笑著歪歪頭,“馬上就要到新的一年,見一麵不容易,希望大家都保重身體,健健康康的,我們明年再見!”


    鏡頭最後定格在路阿姨窗邊花瓶裏,那束在溫暖的室內盛開的蝴蝶蘭上。


    像是觸手可及的幸福,即將到來。


    ……


    視頻結束不少叔叔阿姨和老師們都在悄悄抹眼淚。


    這一次不是因為傷心,而是感動於遠方傳來的好消息。


    路阿姨請長假後不少人都相繼結伴去看望她,去的時候熱熱鬧鬧,回來的時候是無盡地沉默。


    他們下意識地不去問路阿姨的近況,害怕聽見不好的消息。


    幸好,未來還有能見麵的機會,祈求的平安健康不是一種奢望。


    不管怎麽說這一場頒獎儀式大家都挺滿意的。


    叔叔阿姨們高高興興地捧著自己的獎狀上台合影,最後照例有一張全體大合照。


    “真的放假了?”王大爺合完照就想跑了,他心心念念的烤鴨在向他招手。


    “王叔,高興早了,你沒聽見還要回開會的班裏集合。”於老師笑得不懷好意。


    “還回去幹什麽,我東西都帶來了。”


    王大爺已經背上了他心愛的小書包。


    “你不覺得放假前少了一個必要的步驟?”


    “少了什麽?”


    天真的王大爺直到拿到作業清單,才知道了少什麽。


    放假和作業更配呦。


    ……


    叔叔阿姨們領了作業和獎狀,“高高興興”地和老師們揮手告別。


    門口的家崽們回味了一下開家崽會的感覺,心滿意足地接“老寶貝們”回家。


    領到大獎,追著林晴嵐確認了打電話時間的老傅,一下子心事全無,坐著廖叔的輪椅衝在最前麵。


    他唯一不滿意地是要帶著書,不能把獎狀舉過頭頂展示。


    他要用這張金燦燦的獎狀閃瞎傅覽山的眼。


    把獎狀給保鏢們展示一圈後,老傅靈光乍現,給兒子打了電話:“我要訂做一個純金的相框。”


    “你別胡說,我沒發瘋。”


    “你怎麽跟‘整活小能手’獎獲得者說話呢?注意你的態度。”


    “我要把這張光宗耀祖的獎狀掛在家門口,讓來我們家的每一個人都看到我的實力。”


    老傅被傅覽山罵了也不生氣,他現在是有獎萬事足,至於相框,可以用私房錢定做。


    他滿意地親了口獎狀,衝王大爺揮手告別。


    另一邊的王大爺肩上扛了個大紅色塑料袋,風風火火地出來了。


    紅色塑料袋裏是揉成紙團的卷子,卷得破破爛爛的課本和被墨水染黑的筆袋。


    好像在說:“兒子,我撿垃圾回來了。”


    他兒子小王拎著烤鴨,看見他這架勢,扭頭就走,邊走邊回頭喊:“我給你買的書包你怎麽不背?”


    “塑料袋用著方便。”王大爺從他的塑料袋裏抽出了唯一還幹淨的獎狀給小王展示。


    “兒子,給你看我的獎狀。”


    小王一看還有獎狀,想著不能打擊他爸的信心,鼓勵道:“整挺好的。”


    “假期有寒假作業嘛?”


    王大爺的臉瞬間就耷拉下來了,“有啊,上老年大學怎麽還要寫寒假作業?”


    “剛放假這幾天是學習的黃金時間,有作業你這幾天抓緊時間寫完,剩下的時間就想怎麽玩怎麽玩。”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王大爺捂住耳朵,往前跑。


    “兒子,忘記說了。有個活找我,過幾天上崗去打寒假工。”


    ……


    叔叔阿姨陸陸續續走了,林晴嵐幫謝姨把獎狀貼在牆上,回頭叮囑謝姨。


    “您就放心在宿舍住,放假了也一樣。”


    謝姨一直覺得住宿舍會麻煩學校,特別是放長假,學校不開門,老師們也都回家了,她覺得再住下去不方便。


    廖叔也是這麽想的。


    林晴嵐之前為了讓兩位老人住得安心,勸了很多次,這次準備拿出“殺手鐧”。


    她可憐巴巴地看著謝姨:“您不住,宿舍也是空著,去別的地方我不放心。”


    謝姨眼中閃過糾結,林晴嵐乘勝追擊,“您跟廖叔要是走了,就留我一個人孤苦伶仃地過年了。”


    最後林晴嵐歡歡喜喜地和謝姨、廖叔一起檢查了教學樓的開關和門鎖。


    看著一瞬間從熱鬧變冷清的學校,林晴嵐有些悵然。


    “小林校長,回來吃飯啦!”謝姨隔老遠喊她。


    “來嘍!”林晴嵐回道。


    林晴嵐和叔叔阿姨們的假期生活正式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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