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妝又等了兩天,也沒等到裴今宴回來的消息。


    轉念一想——皇上找荒穀老人,肯定不是像她這樣“討藥”的小事,定是牽扯到黨派鬥爭、國家存亡的大事,荒穀老人不會輕易同意,裴今宴搞不好得在白雲山莊鬥智鬥勇一陣子。


    更何況,荒穀老人多古怪,她也是見識過的,還不一定如何折磨人呢。


    蘇明妝感慨:這“皇上心腹”也是不好當啊。


    同時也感慨:荒穀老人的藥也是真有用!


    才短短三天的時間,裴今酌腿便有了一些知覺!


    如今回想第一日,剛施針時裴今酌沒有感覺,應該是藥物滲入穴位需要時間吧?


    白管事說,越粗的針便能攜帶越多的藥泥。


    想來效果與藥泥量有關,她第一天突發奇想用毛筆刷藥泥刺激傷口,也算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撞上了。


    第二日,剛針灸,裴今酌便疼了起來,甚至沒撐住兩刻鍾便昏死過去。


    第三日,剛針灸便疼,自不用說,撐住的時間甚至比第二日還短。


    她和裴老夫人關於此事探討過,兩人都有個大膽地猜想:藥泥的作用原理,除了治療經脈外,更多的是強刺激!


    經脈越是受損,感受到的痛覺越少;與之相反,經脈逐漸恢複,感受到的疼痛便越多。


    這也是裴今酌撐的時間越來越短的原因——並非他越來越軟弱,而是越來越疼。


    不過好在,雖痛苦,卻也有收獲。


    ……


    青竹院。


    治療結束,裴今酌暈死過去,裴二夫人留下照顧,蘇明妝和裴老夫人則是去了另一個房間。


    關了門,隻留兩人。


    嚴氏見明妝把她拉來,便知曉其定有事與她商量。


    兩人坐上了軟榻,蘇明妝側坐著麵向裴老夫人,兩隻手搭在榻幾上,一雙美眸明亮又認真,“母親,我有幾件事與您商量。”


    “你說。”嚴氏心裏想:別說幾件,便是幾十件幾百件,她也是同意的。


    “第一件,明天開始,我就不來觀摩治療了。該學的我都學會,荒穀老人的藥我也觀察到,男女有別,沒有學習目的的話,還是要保持距離。”


    嚴氏眼神帶著笑意——她昨日還和薇薇說,明妝對醫術有興趣,待學會了針灸,怕是就不來觀摩了。


    沒想到,這麽快,她就學會了。


    “行,聽你的,你想學針灸嗎?我針灸手藝雖一般,但也是能用,你若想學,我便好好教你。”


    蘇明妝驚喜,“真的?謝謝母親!”


    嚴氏笑容溫柔,“回頭我給你講講,再讓人把練針灸的銅人給你送去,灌入水、封了蠟,就可以練了。”


    “這個不用您送,”蘇明妝道,“我穴位還沒背熟呢,過些日子再練不遲,回頭我自己買一個。”


    “好。”


    “第二件事,”蘇明妝說到這,咬了咬嘴唇,麵色尷尬道,“未來一段時間,我可能與錦王走得稍微近一些,我會小心行事……但也怕不慎弄出一些風言風語,會傷害到您和裴將軍……不過這是最壞的可能,大概率不會發生。”


    嚴氏一愣,隨後眼神也逐漸凝了銳利,“是與國公府外的眼線有關?”


    自曲柏在國公府外發現眼線後,蘇明妝便讓曲柏在舊部裏挑選斥候來,在國公府附近找眼線。


    果然,每天都能找到眼線。


    更可怕的是,這些眼線隔幾天還會換一次!不知對方到底有多少人!


    這還沒完,之前蘇明妝向曲柏要了五名斥候的名字,其中不包括帶到白雲山莊的蔣行。


    曲柏把這五名斥候再次分成明暗兩隊,哪怕國公府的“明隊”,對於敵方來說,已是“暗隊”。


    為防止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又在暗隊之外,安排了暗隊。


    三人隊伍盯的是“螳螂”,雙人隊伍盯的是“黃雀”。


    除非黃雀出現,雙人隊伍才會出現,把信息告訴三人隊伍,否則的話,三人隊伍每到傍晚,會避開眼線,於隱蔽處翻牆進入國公府,把情況匯報給裴老夫人。


    所以老夫人是知曉眼線情況,也知曉這些眼線是從錦王府出來的。


    嚴氏臉色微白,“你是想套出,錦王派人監視國公府的原因?”


    蘇明妝輕輕搖頭,心中矛盾,不知該不該把信息告訴老夫人,不知老夫人的身體是否能承受。


    嚴氏發現明妝的為難,輕笑了下,“不方便就不用說,我不會追問。”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蘇明妝心一橫——還是說了吧!她不說,不代表老夫人不會瞎想。若老夫人疑神疑鬼,搞不好對身體傷害更大。


    如果老夫人真的舊疾發作,那她就去白雲山莊再厚著臉皮討藥。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


    臉皮厚吃個夠!


    想到這,蘇明妝下定了決心,把她的猜想說了出來。


    少頃,嚴氏聽完後,吃驚道,“你是說,武王讓錦王勾引你,為了讓你與今宴和離?但……武王和錦王又有什麽關係?錦王不是皇上的人嗎?”


    蘇明妝將心底隱痛壓了下去,“是啊,我也是疑惑這一點,我覺得武王定有錦王的把柄,我想知道!而且如果武王對蘇家動了心思,即便是沒有錦王,也會用別的手段。


    若我利用好錦王,好歹是敵明我暗;但如果錯失這機會,武王再用陰謀,就是我們在明、敵在暗,那時候就處在被動了!”


    “你說得對,隻是……”突然,嚴氏一愣,如想到了什麽,之後小心翼翼問道,“武王的目的是讓你和今宴和離,那……你還想和今宴和離嗎?”


    “……”


    蘇明妝耳根有一些發熱,之後眼神下意識躲閃,“就目前情況來看……這和離,可能……確實不妥……”


    嚴氏自是不希望兩人和離,但又怕強扭的瓜不甜,歎了口氣,“你想如何解決這件事?”


    蘇明妝搖了搖頭,“我也不知,所以我想和錦王合作,給武王以我被吸引的假象,盡量從錦王身上套一些信息,加以利用。”


    嚴氏欲言又止,最後歎息,“這麽大的事,你一個小姑娘如何承擔?你沒想過,把這件事告訴蘇學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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