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來到了縣城最大的羊肉館子,點了滿滿一桌子,羊肉,豬肉,各種蔬菜,還有飯館的特色菜,也點了些許。


    “鄭哥,你這也太客氣了。”


    “應該的,應該的,我找你慶祝,不見你人,今天碰到了咱們先喝點,改天,叫上你大哥他們一起,咱們再來一次正式的。”


    “你可得給老哥這個機會啊,可不能玩失蹤。”


    蘇宇笑著點了點頭,蘇宇,虎子其實都吃飽了,鄭越國也吃飽了,今天就是談心,喝酒,不花這個錢,鄭越國心裏不得勁。


    畢竟他能上位是蘇宇幫忙的,結果他不僅給不了高價,還要故意壓價,有苦說不出,這讓他很難受。


    不過對於人情世故,他還是很懂的,酒是茅子,煙是華子。


    幾人涮著鍋子,虎子插不上嘴,索性一個人在一旁涮火鍋,鄭越國也沒忘記他,時不時招呼他吃吃吃。


    虎子也是按他說的辦的,一個勁吃吃吃。


    幾杯酒下肚,就見鄭越國麵色紅潤,開始倒苦水,可蘇宇以為是他覺得虧欠自己的心理自責呢,可說著說著,蘇宇發現,鄭越國情緒不對。


    經過打探才得知,衛國慶,離職了。


    “衛國慶離職了?這是好事啊?你怎麽一副愁眉苦臉的?”


    鄭越國滿臉的落寞,揮了揮手,這才解釋道:“這個王八蛋,他離開就離開了,結果還拉了一泡屎。”


    蘇宇一聽,這是有故事啊,於是開始讓酒,讓他細說。


    虎子一直當透明人,也不插嘴,自顧自吃喝。


    “你說這個王八蛋,離職就離職唄,他離開前,說把職位讓給他家親戚了,他要回老家,幹不了了。”


    在工廠裏,像是受傷,或者得到允許,如考上大學,如有一技之長,如幹別的,需要去外地的,本職工作不想幹了就可以讓給親戚。


    蘇勝的職位,雖然是買的,但也是走的這條路子,讓給親戚的方法,這是最簡單的方法,不論你出身,不論你戶口。


    否則你是農業戶口是不會被招工的招進工廠的,但這種事就是心照不宣的事。


    工廠核查的人問,你繼承誰誰誰的職位,你們什麽關係啊?


    隨便說個關係,比如,他是我表舅,得了,那就成了,沒人揪著不放,非要要去調查,因為這是禁忌,大家都知道,你一旦揪著不放,就等於得罪了所有領導。


    你想啊,你不讓人家繼承?那可是人家花了錢買的,好,這麽玩是吧?那我舉報,誰誰誰就是這麽進來的,他買的。


    你看,你是查還是不查?你敢查嗎?


    所以通常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說是,那就是。


    “衛國慶讓給她家親戚,這又怎麽了?不還是在您領導下工作嗎?還能反了天不成?”


    鄭越國拿起酒杯,一飲而盡,開始吐苦水。


    原來,這衛國慶知道,他完了,自從鄭越國進去了廠長辦公室,半小時後才喜笑顏開的離開,他就知道,塵埃落定了。


    有廠長保舉,他即便不下崗,活的也會非常憋屈,還不如去其他工廠,另謀職業。


    他的靠山是鋼鐵廠的上級部門,手底下可有不少類似於鋼鐵廠的工廠推薦他去一家工廠,某個職業,不算難事。


    何必在鋼鐵廠被鄭越國使喚?受不了那個鳥氣。


    所以他決定離開了,但離開前,他根據鄭越國的性格,辦了一件極其惡心的事。


    他把工作崗位讓給了一個寡婦,一個美豔少婦,像是頂替他人工作崗位這種事,不是說你前麵那個是科長,你進來就還是科長,而是給你一個正式員工的機會,讓你從頭開始幹。


    隻是部門不會改變,比如你是頂替的采購科的,那你來了就是在采購科工作,哪怕是最底層。


    “然後呢?”


    蘇宇一個勁追問,他覺得這裏麵有故事,否則對方不會如此苦大仇深。


    果不其然,原來這個寡婦,根本不認識衛國慶,也根本不是什麽鳥親戚,就是萍水相逢,偶然間結識的,然後就說給她介紹個活。


    讓她叫對方表妹,說他是對方表哥,這對於寡婦而言簡直是天降餡餅。


    像是這種需要去外地,賣工作的有,但送人的,還真沒見過,寡婦覺得是上天可憐她們母子,特意讓衛國慶來拯救她的,欣然答應,也順利入職了。


    衛國慶親自領著她到處拜訪還送水果,讓人幫忙照顧著點,說是他表妹。


    如此用心,讓人打消了一個念頭,那就是他把職位賣了?看來不是,應該是真的讓給了他表妹。


    可初來乍到,寡婦又不可能直白的說,我是寡婦,很可憐的那種。


    所以都認為她可能還沒嫁人,她確實還沒嫁人,因為喪偶。


    由於她是頂著衛國慶頭銜進來的,鄭越國當然不會因為對方好看就給她好臉色,於是乎,寡婦經曆了大喜大悲後,就又經曆了宮鬥戲,各種勾心鬥角。


    總之就是來自於鄭越國的打壓,這兩個禮拜,可以說寡婦過的無比憋屈。


    她又不能解釋,說你幹嘛針對我?她根本不知道對方為何針對她,就感覺無比委屈。


    就這樣過了兩周,在鄭越國再次針鋒相對時,她是無奈的,可寡婦是吃過苦的,她忍了,冒著大雨,在做鄭越國交代的事。


    這一幕剛好被鄭越國發現了,他突然覺得對方似乎不是來找他茬的,而是踏踏實實工作的。


    他不禁反思,是不是自己活成了自己討厭的樣子?利用手裏的權力,去為難一個普通人?


    甭管他對衛國慶多恨,可人家小姑娘沒錯吧?他何苦哀哉?如此為難人家?


    可不等鄭越國上前幫忙,那個寡婦蹲在地上崩潰了,開始嚎啕大哭,她覺得一腳天堂,一腳地獄,之前她覺得有好心人把工作崗位讓給她,說可憐她,她覺得是老天開眼了。


    可來了之後發現是來受折磨的,被人針對就算了,如今老天爺也來湊熱鬧,這個寡婦終於繃不住了,她哭了。


    無奈,這樣影響很不好,鄭越國隻好快步走過去幫忙。


    也正是因為這次,他們彼此正式認識了,也才知道,衛國慶根本不是她什麽鳥什子表哥,就是故意這麽誤導的。


    可這麽多天的針對怎麽說?於是一種慚愧的想法從鄭越國心裏誕生了。


    得知對方還是寡婦,還有孩子需要養,那麽這麽多天的忍耐,他就找到理由了,越想他越覺得自己不是東西,針對人家孤兒寡母。


    於是乎,之前多針對她,往後鄭越國就多對她好。


    可他似乎忘了,寡婦的內心是很敏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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