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福到底管了外院多年,見多識廣也慣會揣摩心思。


    他略一思索便道:“姑娘,至少可以肯定一點,聖上未必是真想讓您入宮去,否則的話他可以直接下一道旨意冊封您為妃,您也是不能抗旨的。”


    “我知道,但是他給了我這三個月的期限,像是在逼我出嫁。”宋惜惜有些無奈,“我單身礙著他什麽了?我把之前他追封父親的詔書看了幾遍,其他都不重要,重要在於我若嫁人,夫婿可承爵,他是想讓人承我父親爵位?”


    陳福道:“我記得詔書還寫了可以從旁支挑選合適的子侄過來培養,日後也能承爵,莫非皇上是不想讓宋家的人承爵?他是有合適的人選承爵?讓您三個月內成親,是不是他已有您夫婿人選?”


    宋惜惜沉思片刻,手指轉動著母親留下的一串佛珠,讓自己的心緒冷靜下來。


    “如果福伯你的猜測是正確的話,皇上是要內定承爵人選。”


    她眉頭蹙起,覺得這樣實在很沒意思,又是像上一段姻緣那樣,和一個不認識的人成親,管一大家子人的事務。


    梁嬤嬤問了一句,“如果是內定爵位人選,這個人是要入贅嗎?而且所生孩子也要姓宋才好啊,男人最是不可靠的,若是得了爵位,納妾生了別的孩子,一旦偏心把爵位傳給庶子,那可真是麵子裏子全虧了。”


    招贅婿?


    招贅婿的話如果一個人入門還好的,畢竟招郎上門,不可能帶著一大家子過來。


    至於納妾的問題,以前母親為何選定戰北望就是因為他承諾不會納妾。


    但是,京城世族大家,哪個男兒不納妾的?便是尋常百姓沒有納妾的銀子,也到勾欄地方去覓食。


    她對婚姻毫無期待,也沒有多大的抵觸,這是母親的遺願,希望她嫁人生子,安穩度日。


    所以,當初元帥問她有何打算的時候,她說母親不希望她走武將的路子。


    她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心底話,但其實都無所謂。


    她以前有過抱負,有過熱烈的夢想與追求,但現在沒有,這日子死水一般過著也無所謂。


    收複南疆,她是功臣,可這份喜悅已經沒有家人跟她一同分享。


    如果皇上不是下這麽一道旨意,她會從族中選人過來好生培養,繼承國公府。


    偏又橫生了枝節。


    她不想生孩子,因為她沒有辦法確保自己的親人可以安然活到老,失去親人的痛苦,她經受得太多,那種痛不願再經曆一次。


    但皇上要她招婿,她如果不生孩子,父親的爵位便要給旁人繼承。


    這國公爵位,如今看來對她是一種束縛,但她不能這樣說也不能這樣想,因為這是朝廷對父親的肯定,這是父親拿命拚回來的。


    宋惜惜幹脆不去想了,對他們道:“別想這麽多,既然下了這道口諭,那個人總會浮出水麵來,到時候看看是誰再做決定。”


    大家都憂心忡忡的,姑娘若要成親,自然是要好生挑選的。


    願意上門做贅婿的,隻怕也不是什麽好男兒。


    姑娘好歹是立功回來的,皇上怎能如此委屈姑娘?大家心裏都替姑娘難受,卻也什麽忙都幫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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