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氏馬上想到那買他鋪子的古嘯風,古嘯風是王妃的四師哥,這位是五師哥。


    莫非買賣店鋪真出了問題?管事騙了她,是欺人家外地人,故意開的高價嗎?


    她這般想著,道:“不必請母親,有什麽事情同我說,我能做主的。”


    王樂章坐在沈萬紫旁邊的椅子上,氣息微促,眸光環掃了一眼這正廳,這外院,他是有印象的,打小他記性就好。


    不止這地方有印象,連方才他要動手揍的王鏘也有印象,記憶最深的要數祖父,可祖父不在了。


    他是在這裏出生的,將近二十年了,再一次踏足這裏,沒有溫聲笑語,滿堂的戒備讓他的委屈如山呼海嘯般襲來。


    他頭腦很暈,也很難受,想吐,強忍著抬起頭看著姬氏,眼底殷紅如血,“你能做主,好,你去問她,為什麽這麽狠心,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要狠心丟棄。”


    王鏘指著他怒道:“你在這裏胡說八道什麽?母親幾時丟棄過親生兒子?我和大哥都好好的。”


    "你們好好的,那我呢?"王樂章怒吼,用力過猛,胃部和嗓子受了刺激,抱著胃部蹲下來,用內力把翻滾的胃內酒壓著。


    他這話一出,王鏘先是一懵,繼而像是想起了什麽,猛地看著他,眼底充滿了不敢置信。


    姬氏也想起了一些事情,是她剛入門的時候得知的,母親總共生了三個兒子,小兒子因為得病沒有治好,送去寺廟裏養著,結果寺廟失火,母親眼睜睜看著他被燒死。


    莫非,莫非是沒燒死?


    “你叫什麽名字?”王鏘已經哽咽地問了,嘴唇不可自擬地顫抖著,巴巴地看著王樂章。


    “問她,問她。”王樂章抱著胃部,難受地坐了回去,癱在椅子上,這句話便沒什麽力氣了。


    姬氏走近,也顯得有些激動,“我記得了,我見過你,你好幾次在伯府門口走動。”


    他沒說話,姬氏便看著沈萬紫。


    沈萬紫沒看她,看著王樂章,“王老五,既然來了,就把話說清楚,你告訴他們,你叫王嬌嬌,打小被人當女孩般養著,五歲的時候被人丟到寺廟裏去,幾個月就被折磨得快死了,被扔出去,你師父把你撿了回去,救了你的命,你什麽都沒有做錯,做錯的是他們,你討個說法。”


    王鏘像是被幾道雷一同劈下,僵直定住,連眼珠子都被劈定了。


    隨即嗷了一聲撲了過去,一把抱住王樂章,發出此生從未有過這般淒厲的喊聲:“你是嬌嬌,你沒死。”


    他甚至都不印證一下,抱著王樂章就是嚎啕大哭。


    他沒有辦法告訴大家,在四弟死了之後,他曾經做過很多次夢,夢到四弟回來了,夢境很真實,但醒來總是一場空。


    王樂章想推開他,但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抱著,根本推不開,哭聲就在他的耳邊,真聒噪。


    王樂章撇撇嘴,心裏的委屈仿佛沒有這麽大了,原來這個家還有人拿一分真心待他的。


    姬氏激動得紅了眼眶,急忙轉身重重握住錦繡的手,聲音也壓不住的顫抖,“快,去把老夫人扶出來,先別告訴她,免得她激動過度摔倒。”


    自從王清如的事情之後,老夫人病情加重,雖不至於要一直臥床,但她情緒低落,不願意踏出院子半步。


    如今錦繡來請她,她也是意興闌珊,“不管是什麽客人,叫夫人應酬便是,老身不去了。”


    “老夫人,夫人說一定要請您出去的,您便去一去。”錦繡說。


    老夫人眉心跳了幾下,心頭一慌,“是不是三姑娘又鬧出什麽禍事來了?”


    她已是無法承受打擊了,隻這麽一說,便心跳加速,頭暈目眩。


    “不是,和三姑娘沒有關係的。”


    “不要騙我,不要騙我了。”老夫人呼吸都困難起來,她真是怕了。


    伺夜的陳媽媽急忙過來扶住,對錦繡說:“這麽晚了,是誰來了?出了什麽事?夫人解決不來嗎?非得老夫人出去。”


    錦繡隻得直言道:“是沈姑娘帶來了一個男子,那男子喝得醉醺醺的,說要問老夫人討一個說法,問老夫人當初為什麽要丟棄他,如今二爺正抱著他大哭,叫他嬌嬌呢。”


    錦繡的手忽被重重地攥住,老夫人喘著粗氣,身子站立不穩,力竭聲嘶地喊了一聲,“快,帶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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