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支迎親隊伍迎頭碰上了。


    戰北望看向謝如墨,謝如墨也看向戰北望。


    眸光對碰,謝如墨心底隻有感激,感謝他棄了宋惜惜,自然,感激是一回事,這人欺負過惜惜是另一回事。


    戰北望眸光複雜,曾經,他也是這般意氣風發把宋惜惜迎娶回府中。


    那時候,他覺得自己是天下間最幸福的男子。


    可天意弄人,如今宋惜惜成為北冥王妃,他娶了一房又一房,始終心有缺失。


    因此,他看向謝如墨那複雜的眸光裏包含但不限於羨慕,嫉妒,怨氣,不甘,難受,心酸……


    到這一刻,他仿佛才真正意識到,他和宋惜惜是再也回不去了,他們之間是真的再無關係了。


    也是這清晰的意識,讓他在兩人的擦肩而過的時候,說了一句:“恭喜王爺,娶了我將軍府不要的棄婦。”


    他知道自己有多不理智,他知道這句話意味著什麽,他知道或許要麵對北冥王的震怒。


    但是,竟沒有。


    謝如墨隻是衝他一笑,勒住了馬兒,輕輕道了句,“多謝你雙眼盡瞎,才讓本王娶得心頭所愛。”


    戰北望一怔,看著北冥王意氣風發地帶著迎親隊伍離去。


    什麽意思?他心頭所愛?


    他娶宋惜惜不是迫不得已的嗎?


    遠去之後,謝如墨的笑容收斂,他娘的,找死。


    張大壯在前頭牽馬,自然也聽到了這句,低低問了句,“揍否?”


    “明日!”謝如墨薄唇吐出兩個字,今日大喜日子,不見血腥。


    最重要師父在,動不動門規家法的,他可不想新婚之夜便消受師父的棍棒。


    頓了頓,添了兩個字,“群毆。”


    張大壯正要點頭,卻聽得巫所謂那陰森森的聲音傳來,“給我消停點,用得著你?”


    謝如墨頓時後背挺直,麵向前方,目不斜視。


    師父的聲音,有時候聽著真的很嚇人的,這大喜日子,師父可以不用這種語調說話嗎?


    一路鞭炮齊鳴,伴隨著喜慶的鑼鼓聲,很快花轎便到了北冥王府。


    都是權貴府邸,相隔不會太遠。


    此刻,日頭還掛在天邊,正在徐徐落下,把天邊的雲層染得像織錦一般瑰麗。


    早上還下雪呢,中午就放晴,如今夕陽仿佛給世間鍍了一層金箔,並不覺得日暮黃昏,反而是有一種大氣磅礴的美。


    日落看出了大氣磅礴的美,還是在這京城鱗次櫛比的府邸間。


    花轎在北冥王府門口停下,宋惜惜全程瞎子,兩眼一抹紅,除了見自己的喜服衣擺晃動,便是不少人在她麵前轉來轉去。


    她想往裏頭走,但是喜娘和二師姐都拉住她,又是一陣鞭炮聲震天響起之後,二師姐和喜娘才牽著她進去。


    地上鋪著紅地毯,與紅蓋頭幾乎一個色,宋惜惜不能總是低頭,不然鳳冠會鬆掉,所以她隻能直著脖子,偶爾掃一眼腳底,以免自己踢到門檻。


    不是,她記得上一次,是喜娘背著她進去的啊?怎麽這一次要自己走?


    她自然不知這是師父任陽雲的意思,嫁人了,以後許多事情就要自己走了,如果連這門檻自己都過不去,以後怎麽叫人放心?


    而任陽雲還有一個最真實的意思,不是什麽都自己來嗎?好啊,自己走啊,走啊,石階啊,門檻啊,都自己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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