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如墨想了想,“這倒是好查。”


    梁紹案子開審,首先判永安郡主與他義絕,義絕,是半點麵子都不給承恩伯府留了。


    其次是他虐打正妻導致胎死腹中,且瀾兒是皇家郡主的身份,加上有皇上的旨意在,大理寺少卿陳以判梁紹流放瓊州十年,受瓊州府衙監管開墾耕地做苦役。


    當堂判決,翌日起行,根本不給承恩伯府任何向任何人求情的機會。


    但承恩伯也沒有再去求情,他去找過燕王,燕王告訴他在太後麵前為他們一家求情了,所以這一次隻處置梁紹,不會剝奪他們的爵位,讓他不要再鬧,再鬧的話事情止不住。


    梁紹被判流放的事,他們也沒敢跟太夫人說,太夫人如今隻知道他在牢裏不會吃苦,但見不著啊,她也揪心,那畢竟是她寵在心尖尖上長大的孩子。


    直到梁紹被送出去,承恩伯夫婦兩人出去相送,下人不小心說漏了嘴,太夫人氣得當場昏了過去。


    她原先就絕食了兩天,耽誤了身子,加上年紀也大了,這一動怒傷心,竟至半邊身子都動不得了,歪嘴流口水,話都說不利索。


    至於那頭等著送梁紹的承恩伯夫婦還不知道此事,他們在城外等到了押送梁紹的人出來,看到自己的兒子上了枷鎖,往日他意氣風發的模樣浮現在腦海裏,再看著雙目無神,嚇得幾乎脫相的人,哪裏還有半分昔日的模樣?


    承恩伯急忙上前去,打點了銀子,才可以跟他說會兒話。


    梁紹淚水啪嗒直流,哀求道:“父親,母親,救我啊,我不想去瓊州當苦役,我吃不了那苦,我會死的,救我啊,救我。”


    如今是什麽恃才傲物沒了,驕矜自貴也沒了,痛哭流涕落拓得不成樣子。


    承恩伯夫人哭得幾乎暈厥過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承恩伯忍著眼淚簡短地說了幾句,“這都是你咎由自取的,大好的前程你自己作沒了,這一路上父親會打點好,保證你安全到瓊州去,但到了瓊州是死是活,就看你自己,如今皇上還沒冊封太子,等冊封太子大赦天下,你就有機會回來,所以你務必熬著,多艱難都得活著,知道嗎?”


    梁紹一聽,當即心如死灰,要等皇上冊立太子大赦天下,要等到什麽時候?他流放的刑期是十年,皇上還這麽年輕,隻怕十年之後都不會冊封太子,他如何熬得過這十年啊?


    “父親,如有機會,請務必救兒子。”他哭著哀求,“兒子熬不了十年,也熬不到大赦天下。”


    承恩伯心如刀絞,本還想著質問他是否知錯了,如今看他這樣子,也不忍心再質問,隻是千叮萬囑讓他務必活著,有機會定然會救他的。


    押送的官差上前去,尚算給麵子承恩伯,“是時候要啟程了。”


    承恩伯哭著再塞了一張銀票,躬身彎腰千拜托萬拜托,“一路上請多關照,若他安全抵達,定有重重酬謝。”


    官差點頭道:“放心吧,這入秋了,也不算得是嚴酷暑熱,熬得到的。”


    “多謝,多謝。”有這句話保證,承恩伯至少知道自己的兒子不會死在路上。


    但他是爵爺身份,卻要對著官差小吏點頭哈腰,這輩子幾時如此卑微過?


    他抹了眼淚,還是忍不住對梁紹道:“事到如今,你可知錯了?你若知錯,哪怕對郡主說句對不住,為父也為你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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