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天地之間再次恢複平靜。


    顧青淵麵無表情目送血祟魔蚊離去,徹底消殞於天地之間。


    他搖了搖頭,不明白眾生的執念,就像他不明白自己的執念一般。


    踏出一步,顧青淵身影消失在歲月之中。


    隻留下歲月,因果,命運在竭盡全力,修複受損的歲月長河。


    歲月無奈長歎。


    “打架便打架,為何總是選擇以我這歲月長河為戰場,留下一堆爛攤子,歲月也是生靈啊。”


    吐槽歸吐槽,歲月惹不起顧青淵,隻得祈禱隨後的戰鬥,不會再以歲月長河為戰場。


    ……


    回到骨道之上,顧青淵繼續一步步向前走去,沿途阻攔的生靈,他皆意念抹去,懶得與他們浪費時間。


    當然,時間對他而言毫無意義。


    自雲夢宇宙離去後,距今已是萬古歲月。


    曾經的故人,李伯陽,祝融之流,早已離開曾經的天地,去往那些逝去的時代痕跡,尋找蛻變後天之法。


    或許未來歲月再見他們,他們已是先天生靈之境。


    一路走來,或是千古,或是萬古歲月。


    顧青淵已經記不清過去多久。


    沿途斬殺的生靈,血液染紅整個骨道,皆是曾經於黑暗時代追隨他的生靈。


    這一日,顧青淵腳步,前方骨道盡頭,兩道白衣身影正翹首以盼,帶著溫和笑意,靜靜等待他的到來。


    男子儒雅,女子溫柔似水,宛若一對神仙眷侶。


    看見顧青淵身影自迷霧中出現那一刻,二人迎麵上前,整理衣袍儀容,畢恭畢敬拱手一拜。


    “先生,許久不見。”


    顧青淵停下腳步,臉上浮現淡淡笑意看向二人。


    “許久不見,近來可好。”


    二人起身,對視一眼,盡是滿足與幸福,微微頷首,異口同聲。


    “承蒙先生之恩澤,平安喜樂不知多少歲月,很滿足,亦很幸運。”


    “多年不見,我與娘子早已有了自己的家,後輩……可否請先生移步,盡一盡那地主之誼。”


    顧青淵點了點頭:“可。”


    話音落下,三人身影消失在骨道之中,進入男子的體內天地。


    這裏並非星辰萬界,隻有一方遼闊無盡的大陸。


    在大陸上空,烈日高懸,晴空萬裏。


    四季分明,碧草藍天,山河錦繡,芸芸眾生,喜樂安祥。


    顧青淵隨二人來到他們的府邸,並非簡易的茅草屋,亦非仙氣飄飄的世外之地。


    一座不算華麗,亦不算平凡的府邸。


    府邸中有傭人,有他們的後代子嗣,有他們的親朋好友。


    沿途,眾人紛紛停下手中動作,向二人拱手問好。


    二人也沒什麽架子,一一回應。


    “先生,熟悉嗎?”


    顧青淵臉上淡淡笑意不變,麵對來者的好奇,孩童的調皮,和善回應。


    他如普通凡人一般,沒什麽無敵者的威嚴。


    或許是被此地氛圍感染,又或許是因為這對夫婦,亦可能是顧青淵本就很隨意,隨意到不在乎任何東西。


    前一刻和顏悅色,下一刻便可能毀滅一切。


    看著平易近人的顧青淵,二人對視一眼,皆無奈。


    “熟悉,這是我與你最初相遇的地方,場景一樣。”


    沿著廊亭行走,顧青淵繼續淡淡道。


    “那時候的你隻是一個凡人,一個心比天高的凡人,一個固執己見的儒生……”


    顧青淵自然記得男子,他名張儒,人如其名,修的是儒家之道,文聖之道。


    對於張儒,當年的顧青淵挺有興趣,便收為書童,讓他追隨自己,自我感悟自己的大道。


    女子名為周莞,張儒的青梅竹馬。


    沒有狗血劇情,沒有愛而不得,隻有一對摯愛之人,為了彼此改變自己,相互成就的美好愛情。


    周莞一直不說話,落後數步,跟隨二人身後。


    張儒輕笑一聲,點頭道。


    “是啊,當年的我心懷天下蒼生,欲以儒道納濟眾生,讓這芸芸眾生,如我願,和睦相處,大同盛世。”


    “後來我明白,這天地太大太大,除了先生,無人可做到這一步。”


    “我追隨先生九億八千三百萬零十八天三個時辰,直至先生離去,我才離開平原,與我愛人創造這個理想中的天地。”


    “他們皆不知我的身份,隻以為我隻是普通的一族之長,在我的世界,有仙,有凡,有萬族,在冥冥之中我設立規則影響下,他們皆一心向善,至少沒有太多的戰亂,殺戮,算是勉強做到大同盛世吧。”


    張儒很可怕,乃古今未來,後天生靈中儒道第一人,淩駕於芸芸眾生之上。


    但他秉持初心不變,放下一切,隻為了心中理想。


    述說這一切,張儒仿佛回到曾經那個意氣風發少年歲月,帶著炫耀,好似希望顧青淵能誇讚,獎勵他一般。


    周莞忍不住輕笑一聲,臉上露出幸福笑容,看著自己深愛的男子,在自己崇拜的先生麵前,侃侃而談,意氣風發,天下間最幸福之事,莫過於此。


    顧青淵於涼亭中坐下,張儒站在其身側,畢恭畢敬替其斟茶。


    周莞欲接過茶壺,被張儒搖頭拒絕。


    “便讓我再服侍服侍先生一番,此次過後,恐再無機會。”


    聞言,周莞沉默退至一旁,低下頭顱,遮掩眼中悲意與不舍。


    他們不遠萬裏,降臨此地的目的……與穢靈沒什麽區別。


    可顧青淵的強大……阻攔他,無異於以卵擊石,自取滅亡,沒有任何勝算。


    顧青淵輕抿一口清茶,笑道。


    “還是那個味道,簡單,樸素,韻味無窮,也隻有你這小家夥能做到。”


    “自從離去後,太久未曾品過如此有趣的茶。”


    “先生若喜歡,弟子自然願意永遠陪伴先生左右。”


    顧青淵並未接話,示意張儒坐下。


    “轉眼已是萬古歲月,你既達成心中理想,何故如此?”


    張儒沉默,許久後,輕輕一歎,再次替顧青淵斟茶。


    “先生病了,弟子可否求先生留下,弟子與摯愛願常伴左右,陪先生恢複病狀。”


    顧青淵未曾飲茶,淡淡目光看向張儒。


    張儒並未閃躲,目光真摯,帶著濃濃希冀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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